人和动物一样,面对死亡的时候,会有预感。¢优^品¨晓_说~王′ ¢毋*错^内′容?
此时的岳讬便预感到,自己恐怕是过不过今天了。
果然,还没等岳讬反应身下的战马首当其冲,被一发佛郎机散弹打得血肉横飞,悲鸣一声轰然倒地!
岳讬反应极快,在战马倒下的瞬间奋力跃开,但左腿还是被一颗弹丸狠狠咬中!
剧痛钻心,他一个趔趄,几乎摔倒。
紧接着,数支箭矢“噗噗噗”地钉在他精良的甲胄上,其中一支带着不祥暗红锈迹的破甲锥,更是刁钻地穿透了护颈的缝隙,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胛!
“呃啊——!”
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那熟悉的、令人绝望的铁锈味瞬间蔓延开来!
岳讬眼前一黑,脚步踉跄。
他身边的亲兵更惨,冲锋的阵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,瞬间瓦解!
铅弹和箭矢轻易地撕裂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,将他们打成筛子,钉成刺猬!
仅仅一个呼吸间,跟随岳讬冲锋的数十亲兵,就倒下了大半,残肢断臂混着内脏铺了一地,血腥气浓得化不开!
岳讬拄着狼牙棒,单膝跪在血泊和尸体之中,大口喘着粗气。
左腿和肩胛的剧痛如同毒蛇啃噬,那支锈箭带来的灼烧感和眩晕感越来越强烈。-6,腰?墈_书?枉\ ^冕_废-跃?黩!
他抬起头,模糊的视线里,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城头,依旧冰冷地在那里,如同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。
城墙垛口后,那些明军士兵冷漠的眼神,仿佛在看着一头垂死的困兽。
完了……彻底完了……
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绝望,比肩上的箭伤更让他窒息,彻底淹没了岳讬。
他不是败在堂堂正正的战场,而是像一个愚蠢的猎物,连续两次,心甘情愿地跳进了同一个挖好的陷阱!
被同一个老狐狸用同一块“诱饵”耍得团团转!
“明…狗……”
岳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屈辱。
岳讬猛地抬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向城楼的方向,仿佛要穿透砖石,将明军烙印在死亡的深渊里。
那眼神里,有不甘,有愤怒,有滔天的恨意,更有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、深入骨髓的耻辱!
“我……恨……啊!!!”
一声饱含了所有负面情绪的、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长嚎,从岳讬喉咙深处爆发出来!
岳讬用尽最后的力气,抓起身边地上半截断裂的长矛,朝着城墙的方向,徒劳地、绝望地投掷出去!
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,“叮”的一声,撞在厚重的城墙上,颓然落地。?躌~4~看`书· -追+最¢薪′璋?結.
就在这一刻,又一波密集的箭雨和铅弹呼啸而至!
噗噗噗!
数支利箭精准地穿透了他失去甲胄保护的身体,其中一支带着暗红锈迹的,狠狠钉入了他的胸膛!
同时,几颗灼热的铅弹也撕裂了他的腹部!
岳讬浑身剧震,投掷的动作僵在半空。
他低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支不断渗着黑血的锈箭,又看了看腹部汩汩冒血的弹孔。
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抽离他的身体。
岳讬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。
那滔天的不甘和愤恨,最终凝固成了瞳孔深处两点永不消散的怨毒印记。
岳讬的身躯晃了晃,再也支撑不住,如同被伐倒的巨树,轰然向前扑倒,重重地砸在冰冷、浸满自己人和自己鲜血的石板地上。
溅起的血花,混着尘土,在他身下缓缓晕开。
至死,岳讬的眼睛都死死地圆睁着,空洞地“望”着城头的方向,里面写满了“怎么可能?”、“我不甘心!”的无声控诉。
蓟州西门瓮城,这口巨大的铁棺材,终于彻底合上了盖子。
曾经意气风发、野心勃勃的岳讬,连同他数千“自愿入瓮”的精锐,成了张维贤“二次坑奴”大戏里,最悲催、也最讽刺的注脚。
空气中弥漫的,除了硝烟和血腥,似乎还飘荡着老狐狸张维贤那若有若无的、充满“丰收”喜悦的狡黠笑声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对于瓮城内发生的一切,代善自然能够猜测到。
自己本意是想给自己好大儿开个后门,让他获得攻陷蓟州的头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