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一个局中局。”李承乾接过了话头,他走上前,拿起桌上的茶壶,为自己和李玄策都满上了一杯,“棋盘就这么大,看谁的棋子,能活到最后。”
“说得轻巧。”李玄策端起茶杯,一饮而尽,“朱雀在暗,我们在明。她经营了十几年,我们连她在广州的老巢在哪都不知道。”
“怕个鸟!”谢玄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,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扇子,重重地一拍手心,“管他妈的什么鸟!红鸟白鸟,杀到广州,拔了毛烤了吃!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的,首接杀过去不就完事了?磨磨唧唧的,等黄花菜都凉了!”
“你当广州是什么地方?菜市场吗?说闯就闯。”李承乾瞥了他一眼,“朱雀经营多年,城防、人心、水道,哪一样不是她的地盘?我们这么冲过去,才是自投罗网。”
“莽撞行事,只会正中她的下怀。她现在巴不得我们自乱阵脚。”李玄策接着道。
谢玄被两人一唱一和地噎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悻悻地摇着扇子,不敢再多嘴。
“玄策说得对。我们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。”李承乾重新坐下,“当务之急,是先剪除她的羽翼。鬼医,就是第一刀。”
“鬼医必须死。但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死了。”李玄策道。
“啊?不杀他留着过年啊?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谢玄忍不住插嘴道。
“他的死,要有价值。”李承乾的眼中,闪着算计的光芒,“他的头颅,要成为我们送给朱雀的第一份‘敲门砖’。”
他看着还有些迷糊的谢玄,耐心地解释道:“朱雀以为,她掌控了一切。她以为鬼医和魏王,是她手中的两枚棋子。现在,我们要做的,就是让她亲眼看到,她自以为是的棋子,是怎么背叛她的。”
“李善德,己经带着李默的‘血书’和佩剑,出发去了广州。他会告诉朱雀,是鬼医,出卖了魏王,投靠了我们。朱雀生性多疑,她或许不会全信,但怀疑的种子,己经埋下了。”
李玄策接着说道:“而冷月和阿奴,会在梅关古道,取下鬼医的项上人头。然后,我们会将鬼医的人头,连同他随身携带的,与朱雀联络的密信,一同送到广州。到时候,人证(李善德)、物证(鬼医人头、密信),俱在。朱雀就算再聪明,面对这‘铁证如山’,她会怎么想?”
谢玄的眼睛,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。
“我明白了!”他一拍大腿,“她会认为,鬼医真的背叛了她!而且,鬼医的背叛,还导致了魏王这条线的全线崩溃!她不仅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盟友,连带着她在江南的情报网,也可能因为鬼医的‘出卖’而暴露!”
“到那个时候,她一定会陷入恐慌和愤怒之中!一个乱了阵脚的敌人,自然会露出更多的破绽!”
“还不算太笨。”李承乾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棋局己经布下,现在,就看千里之外的梅关古道,我们那两位杀手,能不能顺利地,落下这第一颗子了。”李玄策走到沙盘前,手指轻轻地,拨动了那枚代表着鬼医商队的黑色旗子,让它,向着南岭的方向,又靠近了一步。
……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梅关古道。
这里是五岭之一的大庾岭的隘口,自古便是沟通长江和珠江水系最短的陆上交通要道。道路两旁,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,古木参天,猿啼虎啸。
一条狭窄的古道,在山谷间蜿蜒穿行,最窄处,仅容一车一马通过。
这样的地形,是商旅的噩梦,却是杀手的天堂。
冷月和阿奴,己经在这里,潜伏了两天两夜。
她们就像两块没有生命的石头,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。不动不语,将自己的气息,降到了最低。
她们在等,等那支从北方来的药材商队,也等那只从苏州飞来的信鸽。
第三天的黄昏,夕阳的余晖,将整个山谷染成了一片瑰丽的血红色。
一只灰色的鸽子,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霞,精准地落在了冷月伸出的手臂上。
鸽子的腿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管。
冷月取下竹管,倒出里面的字条。
字条上只有一个字。
“杀。”
冷月将字条捏碎,化为粉末,随风飘散。
她抬起头,看向古道的尽头。
在那里,一列长长的商队,正像一条蠕动的蜈蚣,缓缓地驶进了这片死亡峡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