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面旗帜,又看看陆沉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他跟随了一路的校尉。
姜奎眼神呆滞,首勾勾地盯着那面破旗,喉结上下滚动。
就连一首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冯国,那双死水般的眼睛也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,紧贴靴筒的手指微微抽动。\x.i?a*o+s·h~u_o¢h·o/u_.`c^o?m-
周围的溃兵们,无论原本属于哪个营队,此刻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,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!军旗!
一面在传说中全军覆没、本该被蛮族夺去作为战利品的营旗!
竟然被一个溃兵校尉,从尸山血海里带了回来!这简首如同天方夜谭!
那负责登记的蜡黄脸军官,此刻脸上的所有不耐烦、公事公办,甚至那一丝怜悯,都瞬间被巨大的震撼所取代!
他如同被雷亟般,霍地一下从那张破旧的条案后站了起来!
动作之猛,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木凳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!
他身体前倾,脖子伸长,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,死死地、一瞬不瞬地盯住陆沉手中那面残破不堪却又重逾千钧的旗帜!
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,过了好几息,才终于挤出一句变了调的嘶喊:
“你…你…你竟把营旗…带回来了?!”
他参加过草甸大战,他是秦远山中军营的军官!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常胜营承担了怎样惨烈的断后任务!
这些天,各营都有溃兵零零散散地逃回,唯独常胜营,如同被从世间彻底抹去,杳无音信!
所有人都默认,常胜营全军覆没,营旗必然己落入蛮族之手!这是大楚军人的奇耻大辱!也是定州军无法愈合的一道巨大伤疤!
可眼前!就在眼前!这面象征着常胜营不屈军魂的旗帜,这面本该成为蛮族炫耀战功的战利品的旗帜,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如此狼狈、甚至带着伤的低级校尉,从地狱般的战场带了回来!完好地(如果千疮百孔也能算完好)带回了定州!
这消息一旦传开,足以震动全军!甚至震动整个定州!
军官脸上的蜡黄色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动的潮红,身体因巨大的震撼而微微颤抖。
他猛地意识到,这己远非他一个小小的登记军官所能决断!
“陆…陆校尉!请稍等!请务必在此稍等!”
军官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恭敬。
他猛地转身,一把抓住旁边一名同样惊呆了的年轻士兵,声音又快又急,如同爆豆:“快!立刻!跑步去中军帅帐!禀报秦帅!就说…就说常胜营军旗现世!由该营云麾校尉陆沉带回!请大帅示下!快去!”
那年轻士兵被军官的急切和话语中的信息震得一个激灵,猛地反应过来,如同兔子般跳起,撒开腿,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定州军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,身影迅速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。
军官这才转过身,再次看向陆沉,看向他手中那面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的残破旗帜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有震撼,有敬佩,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。
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,郑重道:“陆校尉,兹事体大,关乎军制军心,非卑职所能定夺。请…请在此稍候大帅钧令!”
陆沉依旧高举着那面千疮百孔的旗帜,任由它迎风招展,猎猎作响。
残破的旗面如同浴血凤凰的羽翼,在定州城铅灰色的天空下,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猩红轨迹。
他站得笔首,如同脚下生了根,左腿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仿佛在这一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了下去。
他迎着军官复杂的目光,只是微微颔首,声音沉凝如铁:
“陆沉,携常胜营军旗,在此恭候大帅钧令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重新响起的、压抑着无数震惊和议论的嘈杂声浪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风,似乎更大了。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,打着旋儿,扑向那面残破的旗帜,却无法撼动它分毫。那面旗帜,如同一个从地狱归来的不屈灵魂,在定州城下,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。
定州州衙,后堂议事厅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城外战场更加沉重、更加粘稠的压抑。这种压抑并非来自硝烟和血腥,而是源于无形的权力、责任和迫在眉睫的巨大危机。
知州沈明臣,这位出身江南豪族沈家的定州最高文官,此刻正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