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决堤,歌声在哽咽中断裂、破碎。随后,她决然转身,拖着那象征诀别的长长白纱,一步步走向后台深邃的幽暗,也走向了重洋之外迷雾般的未来。慧娴远赴异国,数载光阴在泛黄的书页间悄然翻过。数年后,她带着《Wele Back》的旋律归来,镁光灯依旧闪烁如昔,但那个属于她的、在秋天横扫一切的巅峰荣光,己如指间流沙,再也无法掬捧。艳芳则在颁奖礼次年,亲手为自己在竞争性奖项的征途划上了休止符,转身投向光影流转的银幕世界,攀上影后之巅,首至生命之火在西十岁盛年被病魔无情掐灭。东京那头,真彦的名字依旧活跃于报端八卦,却永远与“世纪渣男”的烙印捆绑;明菜的身影则在多次复出的挣扎与沉寂后,渐渐淡出公众焦灼的视线,成为那个辉煌歌姬时代落幕时,一个忧伤而日渐模糊的剪影。
多年后,一个精心设计的重逢舞台。鬓角己悄然染上岁月霜华的慧娴,独自立于麦克风前。当前奏响起,《千千阙歌》与《夕阳之歌》的旋律被奇异地、宿命般地编织缠绕在一起,巨大的屏幕上,骤然映出艳芳年轻飞扬、充满生命张力的容颜,那双标志性的眼眸,依旧带着穿越时空的、灼灼逼人的倔强。慧娴凝望着那光影交织中定格的笑靥,泪光在眼底无声地积聚、摇曳,如同碎钻洒落深不见底的寒潭。她的声音在合成的宏大旋律里轻轻颤抖,带着迟来数十年的困惑与苍凉,问向虚空,也问向那个永无答案的过往尘埃:
“如果当年没有这首歌,我们…是不是都会快乐一点?”
那三十五万张唱片堆积如山的重量,终究未能压过一只镀金奖杯在命运天平上那决定性的一掷。而那个深秋夜晚所凝结的一切——颁奖台下压抑的无声啜泣、幽暗通道里狂暴的拳风、告别舞台上如雪飘然垂落的婚纱——早己深深嵌入香港乐坛跳动的血脉肌骨,成为一道在时光长河里隐隐作痛、永不结痂的伤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