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周。大堂里坐了七八桌客人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"二位客官是用膳还是住店?"掌柜的是个圆脸中年人,笑容可掬。
"都要。"薛环道,"先给我们找个安静的位置,上几个拿手菜。再准备两间上房,要干净的。"
"好嘞!"掌柜的亲自引他们到靠近柜台的一处空桌,"这位置暖和,还不吵。我们这儿的汉江鲤鱼是一绝,还有腊味合蒸,都是本地特色。"
薛展搓着手道:"再来壶热酒,要烈的!"
酒菜很快上齐。薛环夹了一筷子鱼肉,鲜嫩的口感让他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。正吃着,邻桌的谈话声传入耳中。
"...那'仙宗十友'不过是一群自命清高的狂生罢了!"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拍着桌子道,"我表兄去年上青城山采药,亲眼看见他们中的几个在溪边喝得烂醉,哪有什么仙风道骨?"
同桌的瘦高个附和道:"可不是!听说他们中有人自称能呼风唤雨,结果去年蜀中大旱,怎么不见他们施法求雨?"
"噤声!"同行的麻子脸压低声音,"那些人虽多是沽名钓誉之辈,但其中几个确实有些真本事。我听说司马承祯能掐会算,吴筠更是剑术通神..."
"放屁!"络腮胡不以为然,"真有本事怎么不去长安谋个一官半职?躲在深山老林里装神弄鬼,算什么英雄!"
薛环听得有趣,正想细听,忽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"胡说八道!"
一个清脆的童音炸响在大堂里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二楼飞奔而下,小脸涨得通红。
"你们懂什么!"少年冲到络腮胡桌前,双眼炯炯有神,"司马先生的道法连圣人都称赞,吴真人的剑术更是天下无双!你们这些凡夫俗子,怎配议论仙宗高士!"
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薛环仔细打量这少年,只见他身着靛蓝色棉袍,腰间竟别着一把小小的木剑。虽年纪尚幼,但眉目如画,尤其是一双眼睛,明亮得惊人。
络腮胡被个孩子当面训斥,面子挂不住,拍案而起:"哪来的小兔崽子!你家大人呢?"
"白儿!"
一个中年文士匆匆从楼上下来,一把拉住少年:"又胡闹!"转向络腮胡连连作揖,"犬子无状,还望诸位海涵。"
少年却不服气,挣扎道:"父亲!他们污蔑仙宗十友,我..."
"闭嘴!"文士厉声呵斥,又对众人赔笑,"在下李客,这小子是我儿子。小孩子不懂事,诸位莫怪,莫怪。"
络腮胡见大人出面,也不好发作,悻悻地坐了回去。李客拽着儿子就要上楼,少年却突然回头,大声道:
"你们等着瞧!我李白以后也会成为仙宗十友那样的名士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