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来，轻声道："诸位小声些，李博士在隔壁考校贺知章学长《楚辞》呢。"

话音刚落，隔壁传来贺知章清朗的背诵声："帝子降兮北渚，目眇眇兮愁予……"突然卡壳，"呃……下一句是……"

李邕的怒吼震得窗棂发颤："连《湘夫人》都背不全！今日起每天抄《离骚》一遍！"

薛环和杜明远对视一眼，同时缩了缩脖子。

"说起来，"王维忽然压低声音，"你们知道为什么今日贺学长心神不宁吗？"

几人齐刷刷摇头。

"今早太平公主府送来请帖，"王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，"邀他后日去赏牡丹。"

"噗——"郭子仪一口汤喷出来，"公主这是要选……"

杜明远赶紧捂住他的嘴："慎言！"

韦琮在一旁冷笑："怎么，连话都不敢说了？太平公主府年年办赏花宴，邀的都是当世才子，某些粗鄙武夫怕是连请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。"

郭子仪"啪"地拍案而起，碗里的羊肉汤溅了韦琮一身："你说谁粗鄙？"

"哎哟！我的新袍子！"韦琮跳起来抖着衣襟，脸色涨得通红，"郭子仪！你——"

"都住手！"李邕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。

众人回头，只见这位以书法闻名的秘书少监正抱着卷轴，眉头紧锁，"成何体统！午膳时间喧哗打闹，统统给我去后园面壁思过！"

薛环悄悄拽了拽郭子仪的袖子，低声道："李博士今日心情不佳，听说他刚被徐祭酒否了《兰亭集序》的临摹本。"

郭子仪眼睛一亮："那咱们正好溜去后园躲清静！"

薛环一行人溜到了后园的老梅树下。

郭子仪三下两下爬上树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："来来来，尝尝我从陇右带来的奶渣！"

几人坐在树杈上分食零食，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少年们的衣袍上。

"说起来，"薛环突然想起什么，"王兄昨日那幅《雪溪图》真是绝妙，能不能教教我皴法？"

王维笑着从袖中取出随身画具："薛兄请看，这笔锋要这样侧着走……"

"哎呀你们文人就是麻烦！"郭子仪抢过画笔，在薛环手背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王八，"看！这才是真功夫！"

杜明远和卢十七笑得差点从树上栽下去。

正闹着，树下突然传来褚无量的咆哮："树上那几个！给我下来！"

众人低头一看，只见褚无量、李邕和徐祭酒齐刷刷站在树下，脸色一个比一个黑。

"完蛋，"郭子仪咽了口唾沫，"这回怕是要抄《孝经》一百遍了…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