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环垂下眼睑,声音有些低沉:“小时候,如果不是您,我可能就被冻死在路上了。您不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一个孩子吗?”
“???” 李元芳惊得差点坐起来,毯子滑到腰间也顾不上,“我何时救过你?”
薛环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,自顾自地往下说:“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,我随父母返乡路过凉州,半途被山贼截杀,父母皆遇害,我被母亲埋在雪堆里才躲过一劫。后来孤身一人往南走,走到半路就冻得昏死过去……”
他顿了顿,偷偷抬眼瞄了李元芳一下,“我再醒来是在一座医馆里,一位好心人将我救下送去医馆医治,并留下了药钱。“
这是个真实的故事,只是把救他的义父换成了李元芳,把长安换成了凉州,裴府变成了医馆。
“那个救起你的人是元芳?” 如燕试探着问,见李元芳还是一脸茫然,又摇了摇头,“可元芳从来不记得有这回事。”
李元芳也是目瞪口呆,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回事,但薛环说得情真意切,连雪粒落在睫毛上的刺痛感都描述得一清二楚。
“我没来及问恩人的名讳,但我记得他的长相。” 薛环抬起头,眼神亮得惊人,“和李将军一模一样。”
李元芳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动了,依旧是一脸不可置信和努力回忆的表情,感觉CPU快要冒烟了。
这时,一句话轻轻飘过他的耳边,确如惊雷炸响:
“将军有没有姓裴的亲眷呀。”
是薛环的声音,带着三分小心,三分试探,还有满满的期待。
少年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元芳,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。
神色瞬间染上惊慌失措,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愤怒。
他猛地伸手攥住薛环的衣领,力道大得将少年整个人提起了半寸。
"你说什么?!"李元芳的声音嘶哑得可怕,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。
薛环的衣领勒住了脖子,让他呼吸困难。
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喉结在李元芳铁钳般的手指下滚动。
"我...我之前见过一个,和您也有几分相似..."
薛环的声音细若蚊呐,"要不是年岁不对,我都差点认错了人..."
如燕手中的药碗"咣当"一声砸在青石板上。
她从未见过李元芳这般失态。
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,此刻眼中竟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惊涛骇浪。
"元芳!"如燕颤抖着去拉他的手臂,"你弄疼他了!"
李元芳如梦初醒,触电般松开了手。
薛环踉跄着后退几步,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。
"抱歉..."李元芳的声音带着慌乱,"我..."
话未说完,他突然转身冲向厢房,脚步踉跄的像喝醉了酒。
木门在他身后"砰"地关上,紧接着传来门闩落下的声响。
如燕和薛环面面相觑。
院中的石榴树沙沙作响,几片殷红的花瓣飘落在藤椅上,像极了溅落的血滴。
"如燕姐..."薛环的声音带着哭腔,"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"
他没想到李元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。
如燕摇摇头,眉头紧锁。
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前,指尖刚触到门板,就听见里面传来"哗啦"一声脆响,像是瓷器砸碎的声音。
"元芳?"如燕轻轻叩门,"开开门好吗?"
没有回应。
只有沉重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