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兴城,隋朝的煌煌帝都!
殿内,香炉里升腾的青烟袅袅。
御座之上,杨广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,头戴通天冠,十二旒垂下的玉珠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,遮挡着他脸上真实的情绪。′兰~兰~文¨穴¢ ?庚¨辛,嶵′快′
他斜倚在宽大的龙椅扶手上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纯金打造的龙首,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倦怠与不耐。
连日来的朝会,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,或是各地官员的粉饰太平之辞,听得他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。
他渴望的是铁与血的碰撞,是开疆拓土的豪情,而不是这些文官们喋喋不休的陈词滥调。
殿下两侧,文武百官按照品阶分列,鸦雀无声。
文官们多半低眉顺眼,神色恭谨,宽大的朝服袖袍垂落在地,掩盖着他们各自的心思。
武将们则身姿笔挺,盔明甲亮,只是那股沙场之上磨砺出来的悍勇之气,在这庄严肃杀的太极殿中,也被压制得无迹可寻。
此刻,正有一位户部官员,声音干涩地禀报着秋粮征缴的事宜,数字枯燥,言语乏味。
杨广的眼皮微微耷拉着,似乎在听,又似乎神游天外。
他心中盘算着南巡的奢华,盘算着如何进一步集权,甚至盘算着那些不怎么听话的世家门阀该如何敲打。
至于北方的突厥,虽然时有骚扰,但在他看来,不过是癣疥之疾,不足为虑。
他更信任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,尤其是那个年轻人,宇文成都。
“陛下,臣以为,今年的粮税征缴,当……”
那户部官员还在絮絮叨叨。
杨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指尖的敲击骤然停止。
无形的压力,瞬间让那名官员的声音低了下去,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行了,”
杨广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打断了官员的禀报,“此事,着户部与三省共同商议,拟个章程再报。朕不想听这些细枝末节。”
“是,是,陛下圣明!”
那官员如蒙大赦,慌忙躬身退下,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触怒龙颜。
朝堂之上,气氛愈发凝滞。
百官们垂首肃立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,生怕成为下一个触霉头的倒霉蛋。
杨广的喜怒无常,他们早己领教过。
这位大隋的新帝,比之先帝杨坚,少了几分沉稳,却多了几分暴戾与难以捉摸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,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打破了太极殿内压抑的平静。
那脚步声杂乱而仓促,显然是有人在宫中疾行,这在等级森严的皇宫大内,是极为罕见的失仪之举。
百官们纷纷侧目,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。
杨广的眉头也微微挑起,眼中闪过不悦。
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,敢在此时惊扰朝会?
一名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,脸色苍白,声音都带着颤音:“陛……陛下!北……北方急报!八百里加急!”
“急报?”
杨广坐首了身体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,方才的倦怠一扫而空。
八百里加急,必是军国大事!
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龙椅的扶手,关节微微泛白。
“呈上来!”
杨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那内侍总管不敢怠慢,双手颤抖地将一份用黄绫包裹,火漆封口的奏折高高举过头顶。
一名小黄门快步上前,接过奏折,恭恭敬敬地呈送至御案之前。
杨广的目光紧紧盯着份奏折,要将其洞穿。
他没有立刻拆开,而是扫视了一眼殿下百官。
只见众人皆是神色紧张,屏息凝神,偌大的太极殿内,落针可闻。
宇文化及站在武将班列的前首,此刻也是心头一紧。
北方急报,难道是成都那孩子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,只能强自镇定,但微微抖动的胡须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。
杨广伸出手,亲自揭开了火漆,展开了那份来自幽州的捷报。
他的目光在奏折上飞快地扫过,起初是凝重,继而是惊讶,然后,那惊讶迅速转变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震耳欲聋的笑声骤然在太极殿内炸响,回荡在雕梁画栋之间,惊得殿外的飞鸟都扑棱棱西散而去。
百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