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只带了三万翊卫军,外加幽州兵,前后不过一个月……就把整个突厥给……给抹平了!”
“抹平了?”
“对!就是抹平了!一个不留!”
一个同行的商人补充道,他的声音同样在发抖,“我听一个从前线逃回来的溃兵说,宇文将军下了将令,叫‘三光’!杀光!烧光!抢光!”
“我的天爷啊……”
“这……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?”
“听说……听说被杀的突厥人,男女老少,加上那些牛马牲畜……总共……总共……”
那个商人伸出一根手指,又比划了一下,似乎那个数字太过庞大,让他难以启齿。.k¢a′k¨a¢w~x¢.,c·o*m¢
“到底多少!”
单雄信忍不住了,一声暴喝,震得整个酒肆的房梁都在嗡嗡作响。
那商人吓得一哆嗦,脱口而出:“一百六十万!!”
“至少屠戮生灵一百六十万!!”
“轰!”
这个数字,像是一道九天惊雷,在秦琼和单雄信的脑海中轰然炸开。
一百六十万……
秦琼手中的瓷碗,“啪”的一声,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。
浑浊的酒液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落在桌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
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那个庞大的,冰冷的,充满了血腥气的数字在疯狂回响。
一百六十万!
那不是一百六十万块石头,不是一百六十万棵树。`珊!叭·看\书/旺\ ^追~最\歆~蟑/結·
那是一百六十万条活生生的性命啊!
他想起了宇文成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。
原来,在那片死寂的深潭之下,隐藏着的不是什么丘壑,而是一片吞噬一切的血海!
“操!”
单雄信猛地站起身,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子。
酒碗、菜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。
“一百六十万……他娘的……他怎么敢!他怎么敢!!”
单雄信双目赤红,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恶心。
他自诩绿林豪杰,杀官差,劫富户,自问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手上也沾过血。
可那跟宇文成都一比,简首就是孩童的把戏!
这己经不是战争了!
这是屠宰!
是灭绝!
“这……这不是将军……这是杀神!是魔鬼!”
酒肆里,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哀嚎。
“杀神”这个词,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。
对,杀神!
除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谁能干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?
秦琼缓缓地抬起手,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。
他感觉不到疼痛,只感觉到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,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。
他想起了长孙晟。
他的兄弟,他最好的兄弟之一,此刻,就在这个“杀神”的麾下。
为一个屠戮了一百六十万生灵的魔鬼效力……
伯当他……
知道这件事吗?
他若是知道了,又会作何感想?
秦琼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他无法呼吸。\m?y/r\e`a-d\c-l,o^u/d/._c¢o~m?
“二哥……二哥……”
柴绍扶住摇摇欲坠的单雄信,脸上同样血色尽失。
谢映登看着秦琼的手,急道:“叔宝,你的手!”
秦琼却像是没听见,他的目光穿过酒肆嘈杂的人群,穿过厚重的墙壁,望向遥远的北方,又望向了深不可测的长安。
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宇文成都放过他们时,会那风轻云淡了。
因为在那个男人的棋盘上,他们这些所谓的绿林豪杰,反隋义士,连做一颗棋子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们只是棋盘边,几只碍事的蚂蚁。
他随手就能碾死,只是懒得抬手罢了。
因为他的目光,自始至终,都盯着整个天下。
他不是要征服,他是要……
清洗。
用血与火,将所有不顺从他的人,都从这片大地上彻底抹去!
“魔鬼……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……”
单雄信瘫坐在椅子上,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。
曾经那点不服气,那点想要在战场上与之一较高下的豪情,此刻被这个恐怖的战绩冲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