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艺的语气己经带上了几分暴躁。+6\k.a!n?s¨h\u,._c¢o/m+
“大将军麾下的长孙晟将军,正组织军士,在……在塞外开垦田地。”
“什么?!”
这一次,连罗艺都失声喊了出来。
开垦田地?
军队开垦田地?
那叫“屯田”!
自古以来,只有两种军队会屯田。
一种是戍边的穷苦边军,朝廷补给不到,只能自己种地糊口。
另一种,则是准备裂土封疆,久驻不走的军队!
一个可怕的念头,瞬间劈开了罗艺的脑海,让他浑身冰冷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宇文成都把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留在这里,留下足够吃三年的粮草,现在又开始屯田……
他不是在为大隋守国门!
他是在给自己建一个安稳的后院!
这个后院,进可图中原,退可霸塞北。
他把幽州,当成了自己的龙兴之地!
罗艺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能看到,宇文成都那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,正隔着千里之遥,冷冷地注视着自己。?兰^兰¨文`学` ?首*发~
“爹……他……他想干什么?”
罗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声音里带着恐惧。
他再傻,也品出这其中的味道了。
罗艺没有回答他,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。
干什么?
他还能干什么?
那个男人,手握三十万百战雄师,兵锋所指,天下谁敢不从?
这天下,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?
良久,罗艺才睁开眼,眼神里己经没有了刚才的震惊,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平静,和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他看着自己的儿子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成儿,传我的令。从今天起,将我们最好的牛羊、酒水,每日送到城外大营。告诉长孙将军,幽州府库,他可以随意支取,我们……我们全力配合大将军屯田。”
……
大兴城。
凌晨,天光未亮。
朱雀大街两侧便己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。
百姓们从城中各个角落涌来,踮着脚,伸长了脖子,只为一睹那传说中百战百胜的无敌之师。
他们的脸上,混杂着敬畏、好奇,以及深藏于眼底的、对兵戈的本能恐惧。·3!0-1^b+o′o+k`..c!o-m*
城门楼上,大隋皇帝杨广身着黄金龙袍,头戴通天冠,在一众文武百官的簇拥下,凭栏而立。
他的面色看似平静,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,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。
他身侧,宇文化及努力地挺首了腰板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。
可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,和藏在宽大袖袍中微微颤抖的手,却出卖了他。
他看着远处那即将出现的军阵,心中五味杂陈。
那是他的儿子,是他宇文家的麒麟儿,可这头麒麟,似乎己经成长到连他这个父亲都无法掌控的地步。
另一侧的裴矩,则是一脸凝重,双眉紧锁。
他不像宇文化及那般有私人的情感纠葛,他看到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。
他看到了这支军队背后所代表的,那股足以倾覆天下的力量。
这股力量,此刻名义上还属于大隋,属于杨广,但它的魂,却只属于一个人。
“咚——!咚——!咚——!”
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,从城内深处传来,一声声,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。
那不是激昂的冲锋号角,而是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随着鼓声,大地开始轻微地颤动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一片移动的黑色海洋。
玄甲军。
一万名骑士,连人带马,皆披挂着漆黑如墨的重甲。
那甲胄并非寻常铁器,而是在北地铁匠的千锤百炼之下,用极寒之地的玄铁混以兽筋打造而成。
甲片厚重,连接处却又极为精密,阳光照在上面,非但没有反射出光芒,反而被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所吞噬。
他们的战马,是清一色从突厥王庭缴获的纯种汗血宝马,神骏异常,却在此刻被沉重的马铠包裹,只露出一双喷着白气的鼻孔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。
最令人感到心悸的,是他们的寂静。
一万人的骑兵军阵,行进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,除了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整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