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响起。
秦琼靠在囚车的另一侧,他微闭着双眼,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未曾留意。
他的呼吸平稳,只是那张素来刚毅的脸上,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他缓缓睁开眼,看向依旧怒视着窗外的单雄信,声音有些沙哑:“你就算喊破了喉咙,宇文成都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。在他眼里,我们现在,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难道就这么任他宰割?”
单雄信不甘地低吼,“士可杀,不可辱!他把我们装在囚车里,是要拉到太原府去,当着天下人的面,羞辱李家,羞辱我们!”
“是。”
秦琼的回答简单而残酷,“他就是要羞辱我们,羞辱所有与他为敌的人。这本就是一场示威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越过栅栏,望向那支望不到尽头的军队。
每一个士兵,都像是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。
他们的步伐,他们的姿态,甚至他们呼吸的频率,都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统一着。
这支军队,己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兵马。
它更像是一种意志的延伸。
宇文成都的意志。
“你们看,”
秦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“这不是一支去问罪的军队。问罪,需要理由,需要审判。而他们……他们本身就是审判。”
柴绍和单雄信都愣住了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只见夕阳西下,将整支大军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。
那股冲天的杀气,己经不是虚无缥缈的感觉,而是化作了实质的压力,笼罩在囚车的上空,让人喘不过气。
他们所过之处,官道两旁的村庄,炊烟绝迹,犬吠无声。
偶尔有胆大的村民,从门缝里偷偷窥探,只一眼,便吓得魂飞魄散,瘫倒在地。
那不是军队。
那是一场移动的天灾。
秦琼缓缓收回目光,靠回到冰冷的木板上,再次闭上了眼睛。
他心里清楚得很。
宇文成都此行,押着他们,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刺杀、劫持的罪名。
他是要用他们三个人的项上人头,去问李渊一句话。
这天下,你李家,是想姓李,还是想姓杨?
或者说……
你想不想,让它姓宇文?
囚车继续“吱呀”作响,伴随着那沉闷如鼓的马蹄声,朝着暮色沉沉的北方,一寸一寸地,碾压过去。
前方,是太原府。
是李渊经营多年的关陇大本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