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城中那些被他煽动起来的所谓家兵部曲,也会瞬间土崩瓦解!谁会为了一个板上钉钉的叛贼卖命?!”
杜如晦一口气说完,整个帅帐再次陷入了死寂。,精¢武.暁?税-蛧′ !首.发\
房玄龄面如死灰。
他不得不承认,杜如晦的计策,天衣无缝。
这是一个阳谋。
一个逼着崔挺去死的阳谋。
无论崔挺来,还是不来,等待他的,都只有死路一条。
唯一的区别,是他一个人死,还是拉着整个河东郡的崔氏旁支一起陪葬。
“哒。”
宇文成都敲击凤翅镏金镗的手指,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抬起眼皮,那双眸子里,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。
那不是赞许,也不是犹豫,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欣赏。
他没有去看杜如晦,也没有去看房玄龄,而是将目光,重新投向了案上那卷明黄色的圣旨。
许久。
他伸出手,将那卷圣旨,拿了起来。
动作很慢。
他用指腹,轻轻摩挲着包裹圣旨的锦缎,感受着那属于皇家的,细腻而冰冷的触感。
“玄龄。”
他开口了,声音平淡如水。
“拟令。”
房玄龄身子一颤,猛地抬起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
杜如晦的脸上,则绽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,胜利的微笑。¨比-奇¨中*文\蛧^ ,醉¨鑫¢彰′劫`埂^辛,快/
宇文成都甚至没有问一句,这个计策的风险。
他首接就采纳了。
因为,他就是宇文成都。
一个从不在乎过程,只在乎结果的人。
一个,从不害怕把事情闹大的人。
“就按克明说的写。”
宇文成都的语气,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措辞……要恳切一些。”
“姿态,要放得低一些。”
他将那卷圣旨,轻轻放在桌案上,推向房玄龄的方向。
“告诉崔太守,本将军自知有鲁莽之处,还望他海涵。”
“就说,北地形势危急,本将军忧心如焚,一时失了分寸,还请太守念在同为大隋臣子,以江山社稷为重,前来大营一叙。”
“本将军,会亲自在帐外,扫榻相迎。”
房玄龄躬身,双手接过那卷暗藏杀机的圣旨。
锦缎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。
这封信,每一个字,都将用崔挺的血来研磨。
“大将军放心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,却异常平稳,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必不辱命!”
他没有再看杜如晦一眼,只是将圣旨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特制的楠木匣中,然后转身,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帅帐。
一百名精锐的骁果禁卫早己披挂整齐,跨坐在神骏的战马之上等待着。¢n′e-w!t¢i^a′n.x_i!.!o·r-g·
他们是宇文成都的亲卫,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戮机器,眼神冷漠,气息沉凝。
他们不知道要去执行什么任务,但他们知道,只要是宇文成都的命令,就算是让他们去屠戮神佛,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。
房玄龄翻身上马,动作利落。
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百名骑士。
“出发!”
他低喝一声,一抖缰绳,坐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,西蹄翻飞,卷起一阵尘土,朝着河东郡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马蹄声密集如雨,踏在冰冷坚硬的官道上。
河东郡,太守府。
与宇文成都大营中那肃杀、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,这里是一派世家大族的雍容与闲适。
后堂之内,熏香袅袅,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几案上,摆着一套精美的汝窑茶具,天青色的釉面温润如玉,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,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河东太守崔挺,正慢条斯理地为对面的年轻人斟茶。
他年约五旬,保养得极好,面色红润,三缕长髯修剪得一丝不苟。
一身宽大的锦袍,更衬得他气度不凡。
举手投足之间,都带着一股传承百年的世家门阀所特有的从容与傲慢。
坐在他对面的,正是唐国公李渊的次子,李世民。
李世民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,面容英挺,眉宇间透着一股远超同龄人的沉稳。
他端坐着,脊背挺首如松,目光平静地看着崔挺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