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父,此次之事,多亏您仗义援手,世民代父亲,敬您一杯。”
李世民端起茶杯,语气诚恳。
崔挺轻轻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,呷了一口茶,才慢悠悠地说道:“贤侄,你这话就见外了。我与你父亲唐公相交莫逆,情同手足。你们李家的事情,就是我崔挺的事情,就是我清河崔氏的事情!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区区一个宇文成都,不过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武夫罢了!仗着陛下宠信,在北地杀几个蛮子,就真以为自己是天神下凡了?”
崔挺的嘴角撇了撇,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哼,匹夫之勇,沐猴而冠!若不是他姓宇文,这大将军的位子,哪轮得到他来坐?这大隋的天下,终究是我们这些世家门阀的天下。他一个武夫,也敢在河东的地界上撒野?简首是不知死活!”
李世民静静地听着,没有插话,只是端着茶杯的手,指节微微收紧。
他知道崔挺说的是实话,却也明白,崔挺对宇文成都的轻视,是致命的。
宇文成都……
绝不仅仅是一个武夫那么简单。
那个人,看似平静,一旦被触怒,便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。
柴绍的下场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“叔父说的是。”
李世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认同,“只是那宇文成都如今手握圣旨,势大滔天,我们还是需得小心应对才是。”
“小心?”
崔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,哈哈大笑起来,震得胸前的长髯都在抖动。
“贤侄啊,你还是太年轻了!圣旨?圣旨出了长安城,有时候,还不如我崔挺的一句话管用!”
他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,发出“笃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他宇文成都有圣旨,我崔挺也有!我清河崔氏,就是我最大的圣旨!你看着,他现在在城外叫得欢,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。他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?不用我动手,朝堂上那些御史言官的唾沫星子,就能把他淹死!”
“他敢围我的太守府,我就敢昭告天下,说他意图谋反!你看这河东郡的兵马百姓,是听他这个外来户的,还是听我这个执掌河东数十年的崔太守的!”
崔挺越说越是得意,似乎己经看到了宇文成都灰溜溜滚出河东的场景。
李世民的眼帘微微垂下,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忧虑。
他这位叔父,实在是太过自信了。
这种自信,源自于五姓七望那根深蒂固的优越感,让他们看不起任何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人。
可时代,似乎己经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