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不算魁梧,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。
此刻,在他们眼中,李世民不再是那个需要仰仗他们崔家鼻息的李渊之子,而是一位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的帅才!
许久,崔挺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,那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发自内心的敬畏。
他站起身,对着李世民,深深地,郑重地,行了一个大礼。
“贤侄大才,今日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!救我性命,救我全家,更是救了这河东满城的百姓!此等大恩,崔挺没齿难忘!”
他的声音里,己经带上了哭腔。
一旁的崔敬也连忙跟着行礼,看向李世民的眼神,充满了震撼和折服。
李世民坦然受了这一拜。
他转过身,扶起崔挺,脸上恢复了谦逊的笑容。
“叔父言重了。世民也是唐国公府的一份子,与崔家休戚与共,自当尽力。眼下,还是写奏折要紧。”
“对对对!写奏折!”
崔挺如梦初醒,精神大振,一扫之前的颓唐。
他大步走到书案后,一把推开那些碍事的文玩,大声喊道:“来人!笔墨伺候!取我最好的徽墨,最韧的澄心堂纸!快!”
门外的仆从闻声,立刻手脚麻利地跑了进来,研墨的研墨,铺纸的铺纸。
整个太守府后堂,瞬间活了过来。
崔挺握着笔,看着眼前洁白的纸张,一时间却有些无从下笔。
他虽然想好了要哭穷,但真要落笔,却又觉得那些阿谀奉承、颠倒黑白的话,实在有辱斯文。
他求助地看向李世民。
李世民会意,走上前,轻声道:“叔父,奏折的开头,就写‘臣河东郡太守、光禄大夫崔挺,冒死叩奏陛下’……”
他压低了声音,一句一句地,将那些卑微到尘埃里,却又处处暗藏机锋的字句,清晰地送入崔挺的耳中。
天光,一层一层地漫过东方地平线,将远处河东郡城墙那冷硬的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。
营帐外,寒风如刀,刮过每一个士卒的脸颊。
三万铁骑的营地,本该是喧嚣震天,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死寂。
马匹在木槽前烦躁地刨着蹄子,喷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
士卒们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兵刃,冰冷的钢铁在晨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光。
他们是战无不胜的百战精锐,是草原上追亡逐北的狼群。
可现在,他们却被一堵冰冷的城墙,拦在了这里。
宇文成都的帅帐,静静地矗立在营地中央。
帐外的亲兵站得笔首,目不斜视,身上散发的煞气让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望而却步。
约定的时间是辰时。
太阳早己越过山岗,将金色的光辉洒满了这片土地。
辰时,早己过去。
巳时。
阳光开始变得刺眼,城头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,却连一个像样的守将影子都看不到。
太守府的方向,更是毫无动静。
崔挺,爽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