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:“你这生病胃口倒不影响,当真是铁打的身子?”
“那当然!”我夹起一大块粉白的清蒸鱼肉,故意晃了晃,“我可不像您老人家,不生病胃口还不好呢。μ?三(¤叶_屋¤ ′@更\ˉ-新?=+最?>快÷t”说着把鱼肉放进他碟子里,鱼皮上晶莹的油花在灯光下泛着光。
老顾盯着鱼肉发愣,喉结滚动了一下,像个被抓包的孩子。
“我这是养生。”他别过脸,却悄悄用筷子戳了戳鱼肉,“少油少盐才健康。”话虽这么说,当第一口鱼肉入口时,他紧绷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,腮帮子鼓得像偷吃粮食的小松鼠。
我撑着下巴看他,突然发现这位平日里威严的军区司令,此刻的模样和记忆里偷偷藏糖果的父亲重叠。
杨姐在一旁掩嘴轻笑,转身时带起一阵淡淡的油烟味。
老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,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我碗里:“光吃肉怎么行?补充维生素......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在我似笑非笑的注视下,耳尖慢慢泛起红晕。
窗外的暮色渐浓,饭桌上的欢声笑语却愈发清晰,氤氲的热气里,藏着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温柔。
暮色漫过窗棂时,我搁下碗筷,望着老顾擦拭嘴角的动作,试探着开口:“爸,我想去团里看看,这么多天没露面,训练进度和文件审批......”
话没说完就被他抬手打断,原以为会等来严厉的拒绝,却见他将餐巾纸整齐叠好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逐渐恢复血色的脸,意外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去吧,多加件衣服。”他起身时带起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,顺手从衣架取下我的军外套,动作利落地抖开,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。
我诧异地看着他,这个曾因我在学校淋了场小雨就让我一周都没去上学的父亲,此刻竟如此轻易松口。
老顾将外套披在我肩头,手指无意识地抚平布料褶皱,喉结动了动:“别逞强,晚上早点儿回来。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,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妥协。
夕阳的余晖斜斜切进客厅,在他的鬓角镀上金边,我突然发现,他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有了细微的弧度,像座历经风雨的山,开始学会收敛锋芒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应了一声,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回头望去,老顾倚在门框上,双手抱臂,军裤裤线笔直如刀,脸上却挂着少见的犹豫:“路上开车慢些。”他的目光追着我走向玄关,像小时候在校门口目送我进教室那般,带着笨拙又绵长的牵挂。
“放心吧,我快去快回。”
发动车子时,后视镜里的老顾还站在台阶上,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。
晚风裹着槐花的甜香灌进车窗,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原来所谓的“同意”,不是不再担忧,而是他终于愿意试着相信,那个曾在他羽翼下躲雨的孩子,早已能独当一面。而他藏在沉默里的关切,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。
几天没出现在团里,大大小小的事堆积了一大堆,听说我过来了,杨浩和林峰特意从家属院过来,我们仨凑在一起就最近的事商量了起来。
“老顾,你可算来了!”杨浩把报表重重砸在桌上,震得钢笔都跳了起来,“训练方案被退回三次,设备采购预算又出问题,还有......”
他滔滔不绝的抱怨被林峰的拍手打断:“先开会!先开会!”
三人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,对着作战地图讨论新的训练计划。
林峰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,杨浩不时掏出手机核对数据,我捏着笔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,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沉入浓稠的墨色。
直到投影仪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,屏幕上的战术图解骤然熄灭,我们才惊觉挂钟的指针已逼近十二点。
“坏了!”我手忙脚乱地抓起外套,钥匙串在指间叮当作响。
杨浩拦住我:“这么晚了就在团里住吧,床铺现成的!”
我边系纽扣边摇头:“不行,我爸还在家......”话音未落已冲出门外,冷风卷着沙砾拍在脸上,才想起来时老顾叮嘱我“早点回来”的模样。
车子在空荡的街道疾驰,仪表盘蓝光映得掌心发烫。拐进熟悉的大院别墅区时,整排路灯只剩零星几盏亮着,连最热闹的便利店都熄了招牌。
我把车滑进车位,望着客厅那抹倔强的微光,心脏突然揪得发紧深夜的整栋楼漆黑如墨,唯有客厅透出的暖黄,像暴风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