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周志新能在江宁县站稳脚跟,做出政绩……”
老主事没有再说下去,但那眼神中的意味,却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。·y_u+e\d!u`y.e..+c?o.m/
那未来的前程,将不可限量!
“可……可若是败了呢?”有人颤声问。
老主事幽幽一叹。
“那这块磨刀石,也就成了他的催命符。”
一时间,整个吏部衙门都陷入了死寂。
所有人都明白了。
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免。
这是皇帝,要用天下最难啃的骨头,磨出一柄最锋利的刀!
而这道旨意,也如风一般,传出了吏部,传遍了整个京城。
最终,送到了陆知白的案头。
陆知白看着手中的抄报,嘴角,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“陛下啊陛下,您可真是……”
他低声失笑。
“一点都不肯让我的学生,清闲片刻啊。”
他放下抄报,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。
“去,备车。”
“请新科榜眼,周志新,来书房一叙。”
……
栖霞山的风,带着草木的清香,吹散了南京城里的喧嚣。,p^f′x·s¨s¨..c*o¨m?
周志新走进陆知白的书房时,神色凝重,步履沉稳。
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外界传言的彷徨与失措,只有一种面对棋局时的极致专注。
他本是何等意气风发!
会元、榜眼,师从广智侯,策论惊天下!
他以为自己会像状元和探花一样,进入翰林院,一步步实现自己经世济民的抱负。
可现实,却将他直接扔进了漩涡的中心。
江宁知县。
一个听起来无比显赫,实则凶险万分的职位。
“老师。”
周志新躬身行礼,声音沉静。
“学生前来,是有一事不解,恳请老师指点。”
陆知白正悠闲地煮着茶,闻言头也不抬,只是笑了笑。
“哦?”
“你是要去当官了,江宁知县,正七品,天子脚下,百官瞩目,有何不解?”
周志新一愣,随即正色道:“学生不解的,正是此处。”
“江宁县,龙潭虎穴,权贵渊薮,政务盘根错节,赋税积弊如山。”
“陛下将学生置于此地,其用意,学生……看不透。”
他没有抱怨,没有诉苦,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,然后提出自己的困惑。
这,才像是那个能凭一己之力平息骚乱的周志新。?x¨x*i.a,n?g*s+h¢u`..c+o?m\
“看不透?”
陆知白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,示意他坐下。
“那你觉得,陛下若是厌弃你,会如何处置?”
周志新沉吟片刻,答道:“外放至云贵偏远之地,或是在翰林院中投闲置散,十年不得升迁。”
“说得对。”
陆知白终于抬起眼,目光平静而深邃,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。
“可陛下没有。”
“他把你放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,放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。”
“志新,这不是流放,也不是惩罚。”
陆知白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敲在周志新的心上。
“这是一场考试。”
“一场只属于你一个人的,真正的殿试!”
周志新的呼吸,微微一滞。
“翰林院清贵,但那是文火慢炖,熬的是资历。而江宁县,是烈火烹油,炼的是真金!”
“陛下要看的,不是你会不会写锦绣文章,而是你的那份策论,究竟是纸上谈兵,还是经世之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