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要看看,我皇家科学院教出来的学生,到底是一碰就碎的瓷器,还是能披荆斩棘的钢刀!”
一番话,如晨钟暮鼓,瞬间驱散了周志新心中最后一丝迷雾。
他眼中的凝重,化为了锐利的光芒。
“学生明白了!”
“陛下这是给了学生一个天大的机会!”
“请老师指点,此局,学生该如何破?”
看到他重燃斗志,不,是战意升腾,陆知白欣慰地点了点头。
“孺子可教。”
他呷了口茶,慢悠悠地说道:“到了江宁,第一件事,不是查案,不是收税,更不是跟那些勋贵硬碰硬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是挂牌子。”
陆知白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在你的县衙大堂上,挂一块匾,上书四个大字——‘奉旨办事’。”
周志新眼神一凛。
“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你周志新,是陛下的刀。谁碰你,就是碰陛下。让他们去揣摩圣意,而不是怨恨你个人。这,是你的盾。”
“其次,大明律,就是你的剑。做事,只讲法度,不讲人情。谁敢阻挠,就是与国法为敌,谁跳出来,你就斩了谁。陛下会为你撑腰。”
“至于为师和太子殿下,”陆知白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东宫的方向,“我们是你的后盾。但你要记住,后盾,不是让你有恃无恐,而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。”
周志新屏息凝神,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。
“但这些,都只是让你能站稳脚跟。”
陆知白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无比锐利。
“想破局,你得学会……借力打力。”
他从书案上,抽出一个薄薄的卷宗,递了过去。
“这是江宁县一桩悬了三年的无头案,一户商贾,状告长兴侯府的管事强占其祖产。案子不大,牵扯却不小。”
“老师的意思是?”
“我没什么意思。”
陆知白淡淡一笑。
“我只是告诉你,江宁县的水很深,水里的鱼也很多。有时候,一条小鱼,能引来一群大鱼的撕咬。”
“你是去当官的,不是去当烈士的。”
“记住,把水搅浑,你才有机会摸到真正的大鱼。”
周志新接过那份轻飘飘的卷宗,却觉得它重若千斤。
他一直想着如何大刀阔斧,建功立业,却忽略了这最根本的为官之道。
“学生……受教了!”
周志新站起身,对着陆知白,深深地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这一躬,拜的不仅仅是恩师,更是为他拨开迷雾,指向通天大道的引路人。
他再抬起头时,眼神已经彻底变了。
之前的沉稳凝重,尽数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平静之下,是淬炼成钢的锋芒与决心。
他知道,自己即将踏上的,是一条怎样的道路。
那是一条刀山火海之路,但路的尽头,是万丈光芒。
“老师放心。”
他沉声开口,一字一顿。
“这盘棋,学生,会下得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