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红院里的日子,表面是富贵锦绣,内里却暗涌着各自的心事。′如^文_网* *免-费!阅_读*
袭人,这个贾母拨给宝玉的大丫头,自打那年与宝玉初试云雨,得了王夫人的默许和月钱上的抬举,心思便一日比一日活络了。她自觉身份不同,虽无名分,却已将“宝玉屋里人”视为囊中之物,行事做派,渐渐有了几分主子的影子。
小丫头们私下里嚼舌根,戏称她一声“花大奶奶”,这称呼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暗讽,偏袭人听了,心底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熨帖。
而另一位“奶奶”,更是早早画好了蓝图。薛家进府,那“金玉良缘”的风声便如影随形。宝钗端庄持重,举止合度,可日日从梨香院不辞路远地“顺路”踱到怡红院,风雨无阻,其意不言自明。她心中那“宝二奶奶”的位份,似乎已是板上钉钉,只待时机成熟。
这日,史湘云来了,旧友重逢,宝玉欢喜不尽。晚间,湘云与黛玉同歇。宝玉送她们回房,依依不舍,磨蹭着不肯走。袭人催促了几回,他才勉强回房。次日天刚蒙蒙亮,宝玉便等不及,披衣靸鞋,脸也不洗,直奔黛玉房中而去。他惦记着湘云,又爱那姐妹间的热闹自在。
到了潇湘馆,见黛玉、湘云刚起,正梳洗。宝玉不拘小节,就着湘云用过的残水洗了脸,又涎着脸,千妹妹万妹妹地央求湘云替他梳头。湘云无法,只得笑着替他梳理。
恰在此时,袭人寻了来。一进门,见宝玉已梳洗停当,正与湘云亲昵说笑,那水还是湘云用过的。袭人脸色登时沉了下来,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。她回房自己梳洗,心头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——自己这贴身服侍的倒起晚了,少爷却巴巴地跑去别人房里,用别人剩下的水,还让别人梳头!这将她置于何地?
正憋着一肚子气,忽听门外莺声:“宝兄弟哪去了?”抬头见是宝钗。袭人压下心头烦闷,勉强挤出个笑:“宝兄弟?他如今哪还有在家的工夫!”这话里,三分怨怼,七分指桑骂槐。宝钗何等聪慧,一听便明,心中暗忖:这丫头倒有些见识。
袭人见宝钗神色,更觉找到了知音,忍不住叹道:“姊妹们和气,原是该的。可也得讲究个分寸礼节不是?哪有这般黑家白日闹腾不休的!凭人怎么劝,只当耳旁风!”这话,明着说黛玉湘云,暗地里何尝不是刺着日日来“打卡”的宝钗?宝钗住在梨香院,路程比潇湘馆远得多,来得却更勤。
宝钗听了袭人这番“高论”,非但不觉刺耳,反而觉得她“倒有些识见”,甚至“言语志量深可敬爱”。¤+秒~_1章,?.节|小·?说#′o网?? ¥最$!±新)2章-节×更¥-=新{′快$??两人竟在宝玉的炕上坐下,一个含沙射影地抱怨,一个不动声色地套问底细,颇有些“惺惺相惜”的意味。
正说着,宝玉回来了。宝钗见状,便起身告辞。宝玉纳闷,问袭人:“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闹,见我进来就跑了?”
袭人端坐着,面沉似水,眼皮都不抬一下。
宝玉再问:“到底怎么了?”
袭人这才冷笑一声:“你问我?我哪里知道你们的缘故!”那语气,倒像主子在呵斥不懂事的下人。
宝玉见她脸上气色与往日大不相同,赔笑道:“好端端的,怎么动了真气?”
“动气?”袭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“我哪里敢动气!只是从今儿起,二爷您别再进这屋子了!横竖有人伏侍你,再别来支使我。我这就去回老太太,仍旧伏侍她老人家去!”话音未落,竟身子一歪,直挺挺地在宝玉的炕上躺倒,还闭上了眼睛。
宝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?真真是“深为骇异”。一个丫头,竟敢如此拿大,在主子面前撂脸子、睡主子的炕!他忙上前推她、劝慰。袭人只管合着眼,纹丝不动,那气派,倒比贾母还足上三分,十足的“花大奶奶”架势。
宝玉哄了半天,无计可施,自己也只得悻悻躺下。袭人这才睁眼,点头冷笑:“你也别恼!从今往后,我只当个哑巴,再不劝你一声儿,如何?”
宝玉冤得跳起来:“我又怎么了?你何曾劝我?一进来就不理我,赌气睡下,这会子又说我恼?我何尝听见你劝我什么了?”
袭人斜睨着他:“你心里还不明白?还等我说呢!”那神情,俨然是正妻在质问偷腥的丈夫。身份?规矩?在她此刻的心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