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姐毒计除尤二姐,自以为斩草除根。-m¢a-n′k?a.n?s?h-u^.`c/o,m′
却不知贾琏抱着血衣立誓复仇,贾珍贾蓉翻出定情信物恨入骨髓。
尤氏深夜对镜冷笑,指甲掐断金簪。
多年后抄家夜,巧姐被推入肮脏马车时,车帘缝隙里闪过半枚金锁——
正是尤二姐当年吞下的那块。
琏二爷偷娶尤二姐的消息,像一滴滚油落进王熙凤的心头,滋啦啦烫得她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,灼痛里翻涌着冰冷的毒意。她病倒了,是真病,心口憋闷,眼前发黑,卧在榻上,锦被沉重如铁。平儿端来的燕窝羹搁在炕几上,热气散尽,凝成一层腻滑的浮皮。
外头隐约传来小丫头们压低的嬉笑,不知在说哪位爷的新鲜事。凤姐闭上眼,那笑声便幻化成尤二姐倚着门框,眼波流转,巧笑倩兮的模样。狐狸精!她心底淬出一声恶毒的咒骂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嫩的肉里,几乎要掐出血来。一个张华,一个秋桐,还不够么?偏又弄进这么个活色生香的祸害!她尤二姐算个什么东西?不过是宁国府那边尤氏带来的拖油瓶,靠着几分颜色,就敢登堂入室,爬到她王熙凤的头上?
一股邪火猛地蹿上来,烧得她浑身滚烫。她猛地坐起,带得一阵眩晕,眼前金星乱迸。不行,绝不能坐以待毙!她王熙凤何曾吃过这样的暗亏?那尤二姐,必须死!念头一起,如同毒藤蔓找到了攀附的枯木,瞬间疯狂滋长,缠绕勒紧,透出森然的杀机。她大口喘着气,胸脯剧烈起伏,那点子病容被一种近乎亢奋的狠厉取代了。死,唯有尤二姐彻底消失,她这口堵在心口的恶气才能平顺,她琏二奶奶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如泰山!
毒计在胸中盘踞,如毒蛇吐信。她强撑着“病体”,堆起十二万分的热络与诚意,亲自登门花枝巷,去“请”尤二姐进府。
尤二姐被迎进荣国府那日,天阴得厉害,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屋脊。凤姐扶着平儿的手,站在穿堂的风口里等着。远远看见尤二姐的轿子过来,她脸上立刻绽开一朵无比绚烂的花,疾步迎上去,未语泪先流:“我的好妹妹!你可算来了!外头那起子没天良的,嚼舌根子说我不容人,可冤死我了!如今你来了,咱们一处住着,一处伺候二爷,亲亲热热,岂不好?”她拉住尤二姐冰凉的手,那手细腻柔滑,更激起她心底翻腾的恨意,面上却愈发情真意切,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妹重逢。
尤二姐初来乍到,见凤姐如此热忱,又兼凤姐名声在外是个爽利人,心头那点戒备和不安,竟被这番滚烫的言语冲散了大半。她眼眶微红,低低唤了声“姐姐”。凤姐心头冷笑,亲热地挽着她胳膊,一路嘘寒问暖,安置进了大观园后身一处僻静小院。院子倒也齐整,只是透着股无人居住的清冷气。
这“蜜糖”的滋味没尝上几日,砒霜便无声无息地渗了进来。凤姐面上依旧亲热,背地里却支使秋桐做了那冲锋陷阵的恶犬。秋桐本就是个掐尖要强、心胸狭窄的,又仗着是贾赦所赐,得了凤姐的暗示,更是气焰嚣张。她叉着腰,堵在尤二姐的院门口,指桑骂槐,污言秽语如同夏日粪坑里翻滚的蛆虫,劈头盖脸地泼过去。什么“先奸后娶没汉子要的破烂货”、“偷来的锣儿敲不得”,句句戳在尤二姐最痛的旧伤疤上。
尤二姐气得浑身发抖,脸色惨白,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。她想分辨,可秋桐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,那副市井泼妇的嘴脸让她一阵阵作呕。丫头善姐,本是凤姐拨来“伺候”的,此刻却抄着手站在廊下,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,非但不劝,反倒时不时添油加醋几句。^b-i!x′i+a.6*6!6-.¨c,o+m!尤二姐孤立无援,连口热茶都难喝上。饭食送来的时辰越来越晚,端上桌的,常常是些冰冷的残羹剩炙,甚至带着馊味。善姐眼皮一翻:“奶奶将就些吧,如今府里艰难,不比外头逍遥自在。” 尤二姐捧着冰冷的碗,泪珠无声地滚落,滴在浑浊的菜汤里。
园子里偶遇,那些素日还算和气的丫鬟婆子,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,如同避着瘟疫。窃窃私语像毒虫,总在她经过时嗡嗡响起,又在她回头时戛然而止,只留下无数道意味深长、充满鄙夷的目光扎在她背上。她渐渐明白,这偌大的荣国府,早已被凤姐织成了一张无形而粘稠的网,将她牢牢困在中央,一点点收紧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绝望,如同冰冷的潮水,漫过脚踝,爬上膝盖,渐渐要将她没顶。
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是那碗“安胎药”。尤二姐被秋桐日复一日的辱骂和善姐刻薄的刁难折磨得形销骨立,更糟的是,她发现自己竟有了身孕!这消息如同绝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