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永乐所料,山东真是怪事迭出,到各县衙自首的人不少,唐赛儿、董彦升等首领却没能抓到,问来问去,谁也不知他们躲到了哪里,不知从什么人嘴里竟说出了唐、董等 人随一个叫朱建文的人隐遁江湖了,还有人说是一起来北京了。(;看ˉ书o?a屋~¤! £¢首3?发`\
提到建文,永乐更是雷霆震怒了。这个活不见人、死不见尸、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幽灵,从他一即位就缠着他,一会儿云南,一会儿四川,一会儿又在皇宫里,他遣郑和, 派胡濙,十几年了还是杳无音信,又和山东匪首搭上了,阴魂不散啊,这还了得!
永乐颁旨,先是逮山东、后是北京,接着又逮天下尼姑进京,一个个比照画像辨认、盘问,竟一无所获;又逮可疑男子三千人解京,仍于事无补。他把未能逮到人犯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到涉事官员身上,山东自左、右布政使储诞、张海,按察使刘本以下,益都、寿光、诸城、 莒州等州县官几十人均被拿问收监,纵贼罪名成立,不久即斩于西市,柳升也被逮下狱。
山东三司及府州县官员杀的杀、贬的贬,堂堂的官府衙门前门可罗雀,一派是非之地的阴森。于是,永乐拔擢颇有勤廉盛誉的刑部郎中段民为山东左参政,暂时署理藩司事; 擢都指挥佥事卫青为都指挥使,主政山东都司;擢鳌山卫指挥使王贵为都指挥佥事,接任卫青备倭海上;擢安丘知县张旗为莒州知州,县丞马撝为诸城知县;其他空缺也都从山东考绩不错的州县官中补足。
山东的事刚安排妥当,辽东来报,广宁伯刘荣病逝,永乐的心又是一沉,目视远方, 怅然若失,仿佛身上的某个器官没了,永远也找不回来,从此,活动再不自如。
纵然刘江两犯大错,啊!怎么还叫刘江呢,他本名刘荣,他都要斩他,现在想来,真有些对不住这个难得的智勇双全、骁果善战的大将了,靖难时、北征时、辽东时,刘荣的许许多多功绩都浮了出来。夜袭南军于滑口,战滹沱河,掠馆陶,还军救北平,大败平安及进围永平南军,单是能打败平安就该记首功一件,那是南军的第一勇将,真是忽略了。 两度北征刘荣两为先锋,尤其第二次,战马受伤,弃马持长枪突阵,勇猛难当,他在高处望见,曾不胜感慨。在辽东的十年间,望海埚大捷不说,只阿鲁台垂首,兀良哈低头,其他款塞各部,绥辑有方,恩信大着,朝廷基本没了东顾之忧……
如今,刘荣殁了,辽东又能交给谁呢?他深深叹息一声,却欲哭无泪。传下旨意,追赠刘荣广宁侯,子刘湍袭封广宁伯。由刘荣的突然离去他又联想到柳升,千军易得,一将难求,在他心目中,柳升是比刘荣更优秀的将才,也是百战之将了。想想当年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靖难将领,都在渐渐老去或死去,新一代如徐景昌辈,一个个花花公子,如何能上战场,大明江山能指望谁呢?他打了个冷战,关在狱中就把个优秀的大将毁了,一股惺惺相惜的惜才之感油然而生。;3卡o\ˉ卡+?小?,>说%×?网o? !??无%[错¢)e内%¨§容|]?于是,以柳升患病为由,放他回府,闭门思过。
段民到任之时,山东满目疮痍,既有青州等旱灾和战乱遗祸,又有全省的大索尼姑之 事。由五品的郎中到从三品的参政,那是皇上的信任,让他来收拾一个烂摊子。上任伊始, 他写了三道奏折,一是尽逮天下尼姑入京非安民之策,恳请先在各省甄别,可疑者送京, 减少道里费用和人心惶惶;二是在全省查灾问灾,发放粟米和种子,劝流民回乡复业;三 是对兵火之地,均免赋役一年。
永乐对这个刚刚拔擢的人如此大胆的奏疏既是欣慰,又是痛恨,敢言乃敢为之魂,却对他逮尼姑之旨变相指责很不舒服。但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何况山东之情势危如累卵, 除逮尼姑一项不置可否外,另两项一一照准。
因了一个唐赛儿,一批又一批尼姑被逮往北京,又是审问,又是指认,始终没有唐赛儿的踪迹。那些被逮的可疑男人中,也没有丁点建文或董彦升的消息。这天早朝后,听得刑部所报,永乐大怒,要将被逮的数千人全部杀掉。
夏原吉说:“皇上又忘了狄仁杰的故事?今日杀了三千,明日怕是连三百都逮不到了。 既是没有唐赛儿、董彦升,臣建议,尼姑和可疑之人全部放回,连这些或曾闹事的小头领皇上都不杀,民心向背自然不在话下,说不定哪日就会把‘大鱼抖出来。”
金幼孜也朝皇上拱手:“夏公高见。陛下越是宽仁,那唐妖越是无处藏身,除非她钻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,吃野果,喝泉水,真变成一个妖怪。”
换个角度思虑,永乐也觉轻松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