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被他抬手拍碎。碎纸飘落的瞬间,赵阳看清了——师父的眼睛是黑的,整个眼白都被墨色填满,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墨井。
“是墨魂附身!”林婉儿拽着赵阳往后退,桃木剑横在胸前,“他刚才在铺子里沾了血墨,被冤魂缠上了!”
李承道站起身,树枝从他手里掉下来,插进泥地里,枝桠上突然冒出无数细小的根须,扎进土里的瞬间,周围的坟头开始震动,露出底下埋着的棺材板,板上用红漆写的字已经模糊,隐约能认出“赵”“灵”等字眼。?第[?一(-看^2书£网¥ `?追£最]§新o?章¢#节{
“十年了……”李承道的声音变了调,像有无数人在他喉咙里说话,“你们以为烧了契约,就能躲过去吗?”他抬起手,掌心竟渗出暗红色的墨汁,墨汁滴在地上,立刻凝成个小小的“灵”字。
赵阳的黑绳突然炸开,烫得他惨叫一声,手腕上留下圈焦黑的印记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来,滴在地上的“灵”字上,那字瞬间活了过来,像条小蛇,朝着李承道爬去。
“你的血……真香啊……”李承道的脸开始扭曲,皮肤下像有无数虫子在爬,鼓起条条青筋,“赵家的血脉,最适合当墨引了……”
林婉儿突然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,剑身在月光下亮起红光。她冲到赵阳身前,剑尖指着李承道:“冤有头债有主,附在我师父身上,算什么本事!”
李承道(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)笑了起来,笑声里混着小女孩的咯咯声:“我要他偿命!十年前他收了我爹的钱,画了假的镇魂符,看着我被扔进墨缸里熬……”他的脸突然变成赵灵儿的模样,双丫髻上沾着墨汁,眼睛是两个黑洞,“你知道被滚烫的墨汁浇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?皮会像纸一样皱起来,骨头缝里都渗着朱砂的腥气……”
赵阳突然想起什么,猛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——那是今早他在墨铺地上捡到的,半块摔碎的血墨,墨锭里嵌着点布丝,是红色的。“你是……赵灵儿?”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这墨里的布丝,是你的棉袄?”
赵灵儿的虚影愣了愣,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赵阳手里的墨锭,突然尖叫起来:“还给我!那是我的!我爹说只要炼成血墨,我就能永远陪着他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尖,周围的坟头开始冒出血水,顺着地势往赵阳脚下流,“可他骗我!他用我的血换了钱,给你买了新衣服,送你去学道……”
林婉儿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看向赵阳:“她这话是什么意思?你认识赵德发?”
赵阳的脸白得像纸,嘴唇哆嗦着:“我……我小时候确实住过赵家村,我叔公(赵德发)总给我送新衣服,说我爹娘死得早,让我好好活着……”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有次我偷听到他跟人吵架,说什么‘用灵儿换的前程,不能毁在阳儿身上’……”
“所以你早就知道!”赵灵儿的虚影突然扑过来,指甲刮过林婉儿的桃木剑,发出刺耳的“滋啦”声,“你穿着用我命换来的衣服,住着用我血换来的房子,现在还要帮着那个骗子道士来镇压我?”
血水里突然冒出无数只手,抓住赵阳的脚踝往地下拖。赵阳低头一看,那些手的手腕上都戴着红绳,和他原来的那条一模一样。“不!我不知道!”他拼命挣扎,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踝往上爬,凉飕飕的,像条蛇钻进了裤管。
林婉儿的桃木剑突然被一股大力弹开,她踉跄着后退,看见李承道的手里多了张符,符上的朱砂正在流动,慢慢组成个“镇”字。“师父!”她又惊又喜,“你醒了?”
李承道没说话,只是把符往赵阳头顶一贴。符纸刚碰到赵阳的头发,突然“轰”地燃起绿火,赵阳惨叫一声,身上冒出黑烟,那些抓着他的手瞬间被烧成灰烬。赵灵儿的虚影被绿火逼退,发出凄厉的尖叫:“假的!又是假的镇魂符!你跟我爹一样,都是骗子!”
李承道突然喷出一口血,血溅在符纸上,绿火瞬间变成红色。他指着赵阳,声音嘶哑:“快走!去……去城西的城隍庙,找那里的老道士,他知道镇魂珠在哪……”
“师父!”林婉儿想扶他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
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!”李承道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,却迅速蒙上死气,“告诉老道士,十年前的债,我李承道认了……”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半截血墨,狠狠按在自己眉心,“灵儿,要报仇,冲我来!”
赵灵儿的虚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,猛地扑向李承道,两人瞬间被血雾包裹。林婉儿拽着还在发愣的赵阳,转身就跑,身后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