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重返常山城,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们心如刀绞。一路之上,只见断壁残垣,满目疮痍,百姓的哀号声此起彼伏,
北梁军的官兵们仿佛挣脱了束缚的洪水野兽,肆意践踏着百姓的脊背与尊严,到处可见掠夺民财的官兵,更有人公然强掳民女,将原本安宁的常山城硬生生变成了人间炼狱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汤勋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栗,他虽然早已对北梁人生性残暴好斗有所耳闻,却从不知道北梁军中还有这些阴暗的潜规则,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过荒诞。
而完颜嫣然虽然听说过军中存在着这股不良风气,但亲眼见到此番景象,她心中的震惊与愤怒依旧难以言喻。
她秀眉紧蹙,眸中寒光一闪,厉声喝道:“统统住手!谁再敢违抗军令,我定会启奏陛下,斩其项上人头以立军威!”
然而,回应她的,只有北梁军上下更加疯狂的掠夺,他们莫说是对长公主的话充耳不闻,甚至就连有人站在这里都没注意到。
汤勋轻轻拽住了完颜嫣然的衣角,低声劝道:“此事八成又是铁合马暗中纵容,我们直接去找他算账便是,没必要与那些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斤斤计较。”
完颜嫣然闻言,心中暗自点头,觉得汤勋所言极是。于是,她留下汤勋在原地守候,自己则策马扬鞭,直奔铁合马的帅帐而去。
此刻,铁合马正端坐于帅营之中,与一众将领围坐,商讨着即将来临的战役布局,吩咐了数名侍卫看守帐门,不得让任何人进入。
但完颜嫣然可不是一般人,侍卫再不知好歹,也知道拦谁都拦不得北梁的长公主,于是,他们默契地侧身一步,为完颜嫣然让出了一条路。
铁合马此刻正沉浸在指挥大规模作战的快感中,对帐外的情况浑然不觉。他慷慨激昂地向麾下的将领们画大饼。
“今日,吾等与诸君并肩作战,只要冀州一战告捷,那金银如山、珠宝似海,还有那肥沃的土地、广袤的良田,皆将是我们囊中之物!”
“到那时,我作为主帅,只上报给陛下半数,与诸位将军共分剩下半数,如何?”
言罢,众人眼中闪烁着对胜利与钱财的渴望,每位将领的面容皆被勃勃野心所照亮,心中暗自盘桓着如何能在战后悄然扩张领地,搜刮民间之脂膏,以满足私欲。
就在这时,完颜嫣然掀开帘帐,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。
见完颜嫣然满面愠色,铁合马心中暗自嘀咕,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又招惹上了这位公主,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,勉强挤出一抹笑意,试图缓和气氛:“公主殿下,此刻正值我军筹划战事紧要关头,有什么事还请之后再议。”
“铁合马,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?”
完颜嫣然继续说着,语气中已含了几分怒意:“刚才我在帐外可是把你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,铁合马,你别想着糊弄我,我是北梁的长公主,若是你胆敢做出半点有违北梁利益之事,我大可以先斩后奏。”
铁合马眼见自己在众将士的注视下颜面尽失,脸上的笑容已然僵硬:“公主殿下,恕末将没有听懂您的意思,末将一向对北梁忠心耿耿,怎敢萌生叛国之念?”
“更何况,末将承蒙陛下圣恩,亲赐金刀,委我以统领大将军之重任,统率三军讨伐冀州,公主若是杀了我,这冀州战事又该怎么办?”
完颜嫣然冷哼一声:“你休要以御赐金刀之名来挟制于我,此刀既为皇家所赐,我自然也有权将其收回来,至于你的大将军之位……”
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。
“我北梁幅员辽阔,人才济济,难道还愁找不到第二个能领军打仗之人?”
铁合马见状,深知再争辩也无济于事,只好识趣地换了话题:“公主殿下亲临帅帐,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,末将愿闻其详。”
完颜嫣然见他主动提及,便也不再绕弯子,直言不讳地问道:“我且问你,你身为将领,为何纵容下属劫掠百姓?”
铁合马本以为完颜嫣然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,但听到这句话,他险些笑出了声。
“公主殿下或许有所不知,自太祖武皇帝挥师南下,征伐中原以来,我军素有征缴百姓钱粮以补给军需的旧例。唯有如此以战养战,方能确保我军在与汉人旷日持久的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完颜嫣然的声音冷冽如霜,质问道:“那么,强掳民女又是何道理?莫非在将军眼中,民女亦成了军需物资的一部分?”
铁合马面皮微抽,却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