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傩神?笑话。”
“大家先等一等啊,好戏马上就来。”项云飞抬头看了看天色,乌云再次开始聚集,风雨顷刻将至。
酉时三刻,潕阳河上果然飘起细雨。戏楼前人越来越多,挤挤挨挨的油纸伞连成黑压压的一片,伞骨间漏下的昏黄光斑,像是飘在夜河上的引魂灯。
“时辰到,请神!”项云飞装模作样模仿着傩戏的口吻。
人群骚动起来。赵阿婆的铜铃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一串火星:"要遭天谴的!傩神爷的咒法也敢......"
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闷雷打断。
“快看!”前排的鱼贩突然尖叫。
当第一滴混着氢氧化钠的雨水顺着横梁滴落时,暗红的字迹如伤口渗血般浮现。先是“相”字的一横,接着是“信”字的单人旁,每个笔画都像有隐形的手在执笔书写。当“相信科学相信党,杀人凶手难逃法网”七个字完整显现时,人群里爆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“是傩神!傩神显灵了!”卖豆腐的李婶发出一声尖叫之后突然跪倒在地。
“还没完呢。"项云飞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。
随着雨势增大,横梁上的血字开始晕染。众目睽睽之下,这十五个大字逐渐褪成浅粉,最终消失在雨帘中。
人群炸开了锅。穿百褶裙的侗族阿妈跟着李婶扑通跪地,银饰哗啦啦响成一片;举手机的后生踉跄后退,镜头摔进水洼;方才说风凉话的老汉哆嗦着去扯颈间的牛角符,却把绳子扯成了死结。
项云飞突然举起扩音器:“诸位看好了!”他猛地掀开桌上的布,拎出个装着碱液的玻璃瓶,“这才是你们的“傩王”!”
人群瞬间死寂。上百双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玻璃器皿,雨水顺着瓶壁滑落,在青石板上晕开淡红的痕迹。
赵阿婆突然冲上台,枯槁的手指沾了沾地上的水渍就往嘴里送。项云飞来不及阻止,老人却突然僵住——预想中的血腥味变成了化学试剂的苦涩。
“这...这不是人血......?"她的气势弱了三分。
“当然不是人血。”项云飞站在戏楼前,高声说道:“各位乡亲,这并不是什么傩鬼显灵,而是一个简单的化学把戏。”
“凶手在瓦片上开孔,用酚酞在横梁写字,顶部暗藏强碱。”他手指划过正在褪色的红迹:“雨水溶解强碱流经字迹,酸碱反应显红色。等雨水稀释到中性——”话音未落,青石板上的字迹己淡成粉雾,最终消失不见。
穿侗锦马褂的老祭司突然颤巍巍起身,枯枝般的手指指向项云飞:“你......你怎敢破傩神法阵!”
“阿公,这不是法阵,是初中化学实验。”项云飞掏出pH试纸按在横梁上,试纸由红转蓝,“要是不信,明天我教镇上的娃娃们做这个“血字咒”可好?”
“老大。你说凶手会不会......?”凌夕站在杨杰身旁欲言又止。
“在这里吗?”杨杰目光如炬,打量着油纸伞下一张张昏暗的面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