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裹着湿气从潕阳河面卷来，吉普车的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扇形。首发免费看书搜：顶点小说网 dingxsw.com佐枫盯着导航上跳动的里程数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方向盘——距离青山古镇只剩最后两公里，但这段盘山路却像被拉长的胶片，在夜色中无限延伸。

“这鬼天气......”他猛打方向盘避开塌方的碎石，车轮碾过水洼溅起半人高的泥浆。

“开慢点！”副驾上的凌夕盯着导航，电子地图上的青石古镇图标忽明忽暗。

车灯扫过前方弯道时，一团模糊的黑影突兀地横在路中央。佐枫猛踩刹车，轮胎在湿滑的沥青路面擦出刺耳鸣叫。借着未熄的远光灯，众人看清了那辆斜停在路肩的东风卡车——锈迹斑斑的车头紧贴防护栏，货厢挡板像张开的血盆大口，暗红色铁锈顺着车体淌进排水沟，像一道干涸的血痕。

“不对劲”杨杰的手按在配枪上，货厢里隐约可见某种支架的轮廓，车灯从卡车的护栏射入，车斗里赫然立着一具人形轮廓，暴雨冲刷下泛着森森冷光。

“下车！”杨杰拔枪的瞬间，佐枫己持枪冲入雨幕。积水没过脚踝，冰凉的触感顺着裤管往上爬。车斗里的黑影随着距离拉近逐渐清晰，一具人形骸骨以站立的姿态被禁锢在金属支架中，不锈钢管构成的三角框架从盆骨贯穿到颈椎，将骨架牢牢固定成昂首挺胸的姿势。更骇人的是它的双手——尺骨与桡骨被铁丝反剪到背后，在胸椎位置绞成麻花状，铁丝末端坠着的青铜傩铃在山风中叮咚作响。

“驾驶室没有人，车门被锁上了。”佐枫收了枪，返回到车斗后方。

“第三具了......”杨杰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中。他举起强光手电，光束扫过骸骨胸腔，铁丝从盆骨贯穿至锁骨，双臂反剪的姿势与前两具如出一辙。但这次，骸骨左臂尺骨中段套着个暗红色袖套，布料被雨浸透后紧贴骨骼，像一道凝固的血痂。

项云飞戴上手套攀进货厢，腐臭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。褪色的红袖箍布料材质己经老化发脆，边缘用粗线缝着加固的针脚。他小心地用镊子挑起袖箍内侧，发现织物表面布满细密的霉斑，显然经历过长期潮湿环境的浸泡。

“支架底座有拖拽痕迹。”项云飞的紫外线灯扫过货厢底板：“痕迹看起来非常新，应该是刚留下不久的。支架焊接点有高温灼烧痕迹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：“凶手用了乙炔焊枪，这种设备很常见，在汽修厂、五金店或者金属加工店都能找到。”

“凶手在和我们互动。”凌夕的声音在雨中不受控制的发颤：“他知道我们会来，特意选了这个能看到古镇全景的位置。”她望向山脚下的青山古镇，傩戏楼的飞檐翘角在夜色中若隐若现，宛如一具巨大的骷髅。

“联系姚所长。”杨杰说道：“先查这个车的来历。”

十分钟后，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，两辆警车冲破夜色。

当勘验组的探照灯亮起时，骸骨投在岩壁上的影子突然活了。扭曲的影子里，反绑的双手变成振翅欲飞的傩面，红袖箍化作滴血的眼瞳。几个年轻民警下意识后退，有个新人的对讲机掉进山涧，电子杂音在山谷间撞出诡异的回响。

“姚所长！”杨杰转头喊住正要爬上卡车斗的姚长松：“这辆车你认得吗？”

姚长松的斗笠滴着水，手电光扫过车牌时瞳孔骤缩：“湘N·B4732......这是龙溪村马长顺的车！他专门跑货运，平时也去各村收山货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：“上个月还因为超载被罚过款，车斗挡板有破损——对，就是这裂口！”

仿佛印证他的话，一道闪电劈开夜空。骸骨右手指骨卡在车斗挡板裂缝里。

杨杰立刻追问：“马长顺家在哪？”

“马长顺家就在前面岔路尽头。”姚所长指向黑黢黢的山坳：“卡车太大开不进村道，他平时都停在这段路上。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：“要真是他......”

“抓人。”杨杰的指令简短有力。

泥浆没过脚踝，手电光束在暴雨中摇晃如鬼火。专案组跟着姚所长深一脚浅一脚摸到马老六家时，己是凌晨一点了。

马长顺的农家院藏在竹林深处，看门狗尚未吠叫就被民警制服。众人破门而入时，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正裹着军大衣看抗日神剧，搪瓷缸里的苞谷烧酒气熏天。

“你们......你们要干啥！”他被按倒在地时仍在挣扎，浑浊的酒气喷在佐枫脸上：“俺就喝了二两苞谷烧......”

审讯室的强光灯下，马长顺的胶鞋糊满泥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