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万籁俱寂,黑泥巷深处。¨完. , ¢榊,颤. ,唔¨错/内.容′
丰泰米栈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。几道黑影抬着沉重的麻袋,极其费力地往外搬。
“轻点!他娘的!这些霉米压死老子了!搬快些!城东河边有船等着,全给老子沉河里去!一粒都不许留!”
管事的压低声音,语气惶急,“掌柜的说了,只要过了今夜,一人五十两银子!谁他娘的出了纰漏,老子第一个把他剁了喂鱼!”
一个抱着麻袋的黑影闷头干活,不小心脚下一滑,“噗通”一声摔在地上,麻袋摔破,一堆发黑发绿还带着絮状霉丝的米粒“哗啦”
流了出来,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散发着刺鼻的霉味。
“废物!”
管事的一脚踹在那人身上。
就在此时,米栈斜对角一处民宅的屋顶阴影里,一个伏着的身影微微抬起头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*6′1·看~书,网· ?免\费\阅?读\
他正是刘宇轩派来的老兵,代号“鹞鹰”。
他没有惊动这些人,只是默默记下了抬袋的人数、麻袋的数量和大小,以及那些沉船的方向。
证据会被毁灭,但毁灭本身的过程和路线,同样是无法磨灭的铁证。
黎明之前,济慈堂。
几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曳。
按察司的车马在门前停下,陈副使的心腹书办一脸严肃地下了车,身后跟着一群衙役,点着火把。
“奉按察司特令!彻查济慈堂历年账目及存库物资!所有账册、库房钥匙立刻交出!一应人等原地待命,不得擅离!”
衙役的呼喝惊醒了破院里的寂静,引来一片压抑的惊惶和低低的哭泣。
书办的目光扫过仓皇出来应命的济慈堂老管事,又看了一眼旁边冯德禄粮库司的人马也匆匆赶来,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+看*书?君` -无?错_内¨容*
他大声道:“账册入库!库房加封!冯大人手下的仓吏,随同点验实物!”
他心知肚明,实物点验不过是走个过场。
现在最要紧的是账册。
只要能趁乱将那些关键的数字改平、夹页抽走,或者干脆“遗失”掉几本,就能将冯德禄个人的贪墨暂时隔离出来。
他手下的亲信书吏早已得了眼色,手脚麻利地接过济慈堂递上来的大摞账本,表面点验,实则在混乱中飞快地甄别、藏匿、篡改。
库房里只有表面码放还算整齐的陈米旧衣,下面空空如也。
周田昨夜所述的情况,明眼人一看就知。
天光微熹,灰白色的晨光艰难地撕开厚重的阴云。
草市巷‘风城皂记’门口,两辆被桐油浸润得发黑发亮的板车已经准备就绪。
车上盖着厚实扎紧的油毡布,像两个沉默而可靠的卫士。
伙计们穿着厚厚的棉衣,在寒风中搓着手,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周田站在铺门前的台阶上,脸色沉静。
他左臂的伤似乎经过一夜的紧绷劳损更显严重,但他挺直腰背,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。
刘凯将一个沉重的热水囊递给周田:“东家,热水,捂一捂胳膊。老孙头说这桐油味儿冲,但真管用,水汽根本透不过来!”
周田接过热水囊,隔着粗糙的棉布包裹压在左臂伤处,一股暖意透入。“人齐了?”
“齐了!”
刘宇轩从旁应道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,“‘鹞鹰’也回来了,情况都报过来了。”
周田点点头:“准备出发。济慈堂。”
伙计们迅速拉起缰绳,推动板车。
笨重的车轮碾压过青石板,发出沉闷而坚定的滚动声,朝着城西济慈堂而去。
此时天色尚早,街上行人稀疏,只有早起倒马桶、支摊卖早点的商贩探头看这支奇特的、散发着桐油味和凛然气息的车队。
当他们绕过最后一条街道,远远看到济慈堂破败大门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