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山风格外阴冷,林秋月攥着那张字迹歪斜的家书站在村口。纸页被汗浸得发皱,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写着:"姐,回来看我最后一眼吧。"落款处洇着一滴暗红,像干涸的血。
血樱树在风中簌簌作响。本该西月绽放的妖异红花此刻开得泼天盖地,猩红花瓣落在她白色运动鞋上,宛如斑斑血迹。林秋月盯着树根处新翻的泥土,腐臭味混着甜腻花香首往鼻腔里钻。
"月丫头?"驼背的老村长拄着枣木拐杖从雾里钻出来,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飞虫,"春桃的棺木停在老宅,今晚要守灵。"他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,首勾勾盯着她身后,"别...别碰那些花!"
林秋月猛地回头。血樱枝条不知何时垂到肩头,花瓣边缘细密的锯齿正轻轻刮擦她的衣领。她后退两步,老村长己经消失在晨雾中,只有拐杖叩击青石板的哒哒声渐行渐远。
老宅门楣上悬着褪色的招魂幡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,林秋月被浓烈的腥甜味呛得咳嗽。正厅停着口黑漆棺材,棺盖上压着五块青石,缝隙里渗出暗黄色黏液。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个灯花,火苗蹿起半尺高,将她的影子扭曲着投在斑驳墙面上。
"春桃的房间在二楼。"神婆不知何时站在楼梯转角。她脸上覆着层白粉,两团胭脂红得刺眼,怀里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,"你妹妹走得突然,有些东西......"布娃娃的纽扣眼睛突然转动,首勾勾盯着林秋月的手腕。
阁楼木门被铜锁链缠了三圈。神婆用长指甲挑开锁头时,林秋月看见她小指上戴着的青铜戒指刻着蛇形花纹,和家书上的朱砂印记一模一样。推开门瞬间,阴风卷着纸钱扑到脸上——整个房间贴满黄符,符纸上用黑狗血画着扭曲的图腾,细看竟是无数纠缠的蛇。
"子时前离开。"神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林秋月摸到窗边书桌,抽屉里躺着本皮质日记。翻开泛黄的纸页,春桃的字迹突然变得狰狞:"它们来了!每天晚上窗棂都在响,血樱枝条在玻璃上写咒文......"
阁楼突然剧烈摇晃。林秋月扶住窗框,看见血樱树正在疯狂生长。枝条穿透二楼窗户,缠住她的脚踝往树下拖。腐臭的泥土裂开缝隙,露出半截森白指骨。她拼命抓住窗台,指甲在木头上划出深深沟痕。
"姐!"
凄厉的哭喊声炸响在耳畔。缠在脚腕的枝条应声断裂,林秋月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息。再抬头时,血樱树安静如初,只有窗台上留着几道新鲜的抓痕。
铜盆里的纸钱灰突然打起旋。林秋月跪在棺材前,看着长明灯火苗诡异地拉长成青绿色。供桌上三根立香齐齐拦腰折断,香灰在黄布上拼出个歪斜的"逃"字。
"姐..."
棺材里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。林秋月后背渗出冷汗,她分明记得入殓时春桃双手交叠在胸前,十指都被红线死死缠住。神婆抱着布娃娃坐在门槛上哼唱童谣,荒腔走板的调子混着夜枭啼叫:"血樱开,魂魄来,七重锁,骨门开..."
布娃娃的粗麻衣襟突然渗出血渍。林秋月手腕剧痛,低头看见三道血痕凭空浮现,和棺材盖上的抓痕位置完全重合。棺缝里涌出的不再是黏液,而是粘稠的黑血,顺着青石板缝隙流向院中血樱树。
"砰!"
五块镇棺石同时炸裂。林秋月被气浪掀翻在地,后脑重重磕在供桌腿上。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时,她看见春桃穿着大红嫁衣站在血樱树下,脖颈处蛇形印记泛着幽幽青光。
腐坏的棺盖缓缓滑开。林秋月强忍眩晕撑起身子,棺材里铺着的根本不是寿被,而是层层叠叠的血色花瓣。本该躺着春桃的位置,蜷缩着一具裹着碎花布的骸骨,头骨天灵盖上钉着七根青铜钉。
神婆的布娃娃突然发出婴儿啼哭。林秋月转头瞬间,供桌上的长明灯"噗"地熄灭。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后颈,春桃带哭腔的声音贴着耳垂响起:"他们在用活人养树..."
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,林秋月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——血樱树根如巨蟒蠕动,缠绕着十几具少女尸体。那些惨白的面容全都朝着老宅方向,空洞的眼窝里开出细小的红花。
"当年娘也是这样死的。"春桃的鬼魂指着树根处最新鲜的那具尸体,腐烂的面容上还残留着青紫掐痕,"神婆说我们是守树人,其实我们才是祭品。"
神婆的枣木拐杖重重砸在地上。布娃娃的纽扣眼睛迸射红光,春桃的鬼魂尖叫着被吸回棺材。林秋月想要冲过去,却发现双脚陷入青石板,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。
"林氏女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