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的尖叫从2023年穿透1934年的雨幕。老槐树所有枝干同时指向西南方,那里立着块民国样式的路牌:林公馆界石,字迹与现今小区门口的"槐安路17号"石碑完全重合。
次卧衣柜成了时空裂隙的开关。当我第三次从民国卧房惊醒时,发现现代睡衣的袖口竟缝着盘花扣。手机相册里多出七张模糊照片:穿中山装的男人在槐树下埋匣子,那檀木纹路与阁楼找到的完全相同。
"无线网络信号弱"的提示音里,我收到1934年的电报。电报纸从空调出风口飘落,上面用钢笔写着:"红绡速逃,夫人欲今夜动手"。落款日期旁印着商务印书馆的钢印,而收件地址写着现今门牌号。
最恐怖的发现发生在子夜。当我播放监控录像时,画面里的自己正在给穿长衫的男人开门。那人提着写有"林记药铺"的灯笼,从怀里掏出的怀表链子上,坠着我在古井边捡到的铜钥匙。
"时空正在坍缩。"图书馆古籍管理员听完我的叙述后,指着《沪上奇闻录》里的记载:"若阴阳两界之人容貌相同,则时空将如镜面互映,首至......"后半页被撕掉了,残页上粘着片干枯的槐树叶。
我在双重时空里找到了惊人规律:每当手机电量剩27%,民国幻象就会持续2分07秒。利用这精确的错位时间,我在老槐树年轮里发现了夹层——1934年的银元与2023年的抗抑郁药瓶紧紧嵌在一起。
暴雨夜,两个时空的界限彻底崩坏。穿真丝睡袍的我和凤冠霞帔的红绡在楼梯转角相遇,她怀里的男童伸手抓向我腕间的智能手表。当我们指尖相触的瞬间,智能手表显示心率飙到193次/分钟,而她的鸳鸯绣帕上渗出2023年的医用酒精味道。
"原来你就是我。"红绡染着丹蔻的手指划过我手机屏幕,锁屏照片里的现代闺蜜聚会,在她那侧镜面中映出西个穿旗袍打麻将的姨太太。她突然凄厉大笑,我们同时指向对方身后——两个时空的林夫人正举着相同的砒霜药瓶。
井口传来时空撕裂的轰鸣,我看到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代坠落。2023年的我扯断红绳,1934年的红绡便掀开井盖;民国丫鬟打翻的药汤,化作我今晨在洗手台发现的黑色水渍。当老槐树的根须缠住脚踝时,我终于读懂树皮上的凹痕——那是我三天前用美工刀刻下的"SOS"。
井水漫过下颌时,我终于看清了真相。
泛着铜锈的长命锁在2023年坠入井底,却在1934年挂上红绡孩子的脖颈;我三天前贴在窗棂的黄色符纸,此刻正在民国时空被暴雨冲刷成褪色的古籍残页。两个时空的井壁浮现出无数抓痕,既有红绡染着蔻丹的指甲印,也有我昨天刚做的水晶甲碎屑。
"这局棋我们下了九十年。"红绡的嫁衣与我的白衬衫在井水中交织成太极,她将鎏金锁扣进我腕间的Apple Watch凹槽,"每当你解开一根红绳,我就多缝一针嫁衣。"
槐树根须刺入脊椎的刹那,我读懂了年轮里的密语。1934年的红绡在井底捡到未来租客的智能手机,摄像头记录下嫡妻投毒的罪证;2023年的我却在阁楼发现她留下的电报,警告内容恰是此刻正在发生的谋杀。
"太太,该喝药了。"两个时空的嫡妻端着相同的青花瓷碗逼近。红绡突然把我推向剧烈震荡的时空裂隙,她染血的指甲在地契背面刻下新日期——正是我租约到期的七月初七。
我在医院醒来时,手机显示连续昏迷二十七天。护士说暴雨夜有匿名电话报警,发现我晕倒在老宅院中古井旁。但当我点开昏迷期间自动拍摄的照片,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照片里的我正在给民国女学生讲解智能手机,背景是挂着"庆祝上海光复"横幅的街道;某张CT片显示我后颈埋着枚银元,正是那夜在槐树年轮里见过的1934年鹰洋。
更诡异的是租房合同变成了竖排毛笔字,甲方签名处盖着"林鹤轩"朱印。中介小陈来探病时,他锁骨上的蝶形胎记己经消失,却多出个与红绡儿子相同的眼眶淤青。
"根本没有什么前任租客。"主治医师递来我的病历,既往史栏写着:2023年至今独居,疑似患钟情妄想症。但翻到末页时,泛黄的民国诊疗记录夹在其中:"沈氏红绡,癸酉年七月初七诊为癔症"。
我偷偷重返老宅那夜,满月恰如九十年前般猩红。古井边的抓痕新增了数道,嵌在青石缝里的水晶甲片尚带血丝。手机突然收到1934年的视频通话请求,红绡在镜头里穿着我的真丝睡袍,背后液晶电视正播放梅兰芳的《贵妃醉酒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