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黏液吞噬，取而代之的是陈飞的面容。

"你以为烧了替命符就能破解诅咒？"新娘尸体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，她脚腕银铃震出刺耳鸣响，陈飞腕间红痕应声裂开，钻出沾满粘液的红绸，"陆家人用阴亲骗洞神六十年，如今该用调查员的魂魄补上亏空了。"

陈飞摸向腰间的手雷，却发现手指己与罗盘长在一起。岩壁符咒簌簌剥落，化作无数黑虫钻入队员七窍。小林脖颈突然扭转180度，挂着银铃的脚掌踩上陈飞胸口："陈组长，该换你当祭品了。"

黏液淹没陈飞口鼻的刹那，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剑上。剑身浮现出六十年前的画面：陆川爷爷举着火把站在溶洞深处，火光照亮洞壁上巨大的蛇形浮雕。那根本不是洞神，而是一条被铁链贯穿七寸的巴蛇，蛇眼处镶嵌的正是阴亲新娘的头骨。

"原来你们把山神镇压成邪祟..."陈飞在窒息中嘶吼，黑色黏液突然沸腾。倒悬的女尸们集体发出尖啸，红绸尽数断裂，新娘尸体像提线木偶般抽搐着飘向巴蛇浮雕。蛇眼处的头骨咔咔转动，洞内响起古老的苗语吟唱。

陈飞用最后力气扯开冲锋衣，内衬缝着的正是陆家老宅梁木——浸染过三代人血的雷击枣木。黏液触到木料的瞬间，巴蛇浮雕轰然炸裂，露出后面被铁链锁着的真身：一具与陈飞长得一模一样的干尸，心口插着半截铜钱剑。

1943年的画面在陈飞脑中闪回。作为507所初代调查员，他亲手将巴蛇妖丹封入陆家先祖体内，却因妖气反噬死在溶洞。六十年前陆家阴亲，实为用新娘魂魄镇压他即将苏醒的残魂。

"难怪见到血棺就觉得熟悉..."陈飞苦笑着握住干尸手中的铜钱剑柄，洞内所有银铃同时炸裂。黏液幻化的队员们化作青烟，倒悬女尸们纷纷坠地化为白骨。阴亲新娘的头骨滚到他脚边，眼窝里蓄满黑色黏液："你和我一样，都是被轮回困住的伥鬼。"

陈飞将雷击木刺进自己心口，妖丹与诅咒同时消融的刹那，他看见二十三岁的自己站在溶洞入口。青年调查员胸前铜纽扣闪过微光，洞外传来陆川爷爷稚嫩的童声："解放军叔叔，后山洞里有条大蛇在哭..."

2019年秋，地质队发现湘西某溶洞自然塌陷。挖掘出的民国样式铜钱剑旁，有具怀抱腐朽罗盘的骸骨，经检测死于六十年前。骸骨腕部套着枚生锈的507所徽章，内侧刻着"陈飞"二字。

当晚，参与挖掘的队员都做了同一个梦。月光如水的溶洞里，穿藏蓝制服的青年倚着岩壁哼山歌，脚边散落的银铃随夜风轻响。洞口有红绸飘过，隐约裹着个眉眼温婉的姑娘，辫梢银饰与铃声荡开细碎光晕。

晨起时，众人腕间都多了圈淡红印记，像被山风轻轻吻过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