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怕真相——灯笼里跳动的不是烛火,而是用红绳系着的活人魂魄。
三叔公将竹刀插进自己心口,黑血顺着银戒纹路注入沈婉娘骸骨。林深手腕的伤口突然发烫,祖宅地窖里见过的鎏金族谱在脑海浮现。泛黄的宣纸上,曾祖父的名字正被血丝缠绕改写,墨迹扭曲成"林沈氏"三个字。
纸人新娘的皮肤开始龟裂,藏在竹骨里的符咒显形。林深终于认出那些是反写的往生咒——这个百年怨灵竟是被活人用禁术强留人间的容器。沈婉娘骸骨突然立起,银戒迸发的青光撕开夜幕,七十二盏灯笼同时炸成磷火。
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林深在祖宅地窖找到半卷《扎魂谱》。残页记载着血墨替魂术:将未亡人生辰绘于纸人关节,再以至亲骨血为引,便可偷天换日延续阳寿。泛黄的插图上,三叔公年轻时的面容正在给纸人点睛。
祠堂方向传来嘈杂人声,林深握紧染血的竹刀摸过去。纸扎的龙凤烛将祠堂照得惨绿,村民们跪在沈婉娘牌位前机械叩拜。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提线木偶,每根丝线都通向三叔公残留的尸骨。
供桌上摆着林深的素描本,所有画纸都变成了人皮。沈婉娘的面容正从纸面浮凸而出,画中女子突然转动眼珠,用折断的小指蘸着血墨在祠堂立柱上书写。当林深看清那些是镇压怨灵的往生咒时,整座祠堂的纸窗突然同时渗出黑血。
晨雾被染成猩红色,林深最后看见纸人新娘化作万千残符。那些符纸包裹着村民的魂魄升向高空,如同逆飞的冥钱。沈婉娘的银戒滚落脚边,内圈刻着曾祖父的名讳——原来这场百年冥婚,从一开始就系着两个被诅咒的家族。
祠堂梁柱渗出的黑血在青砖地上蜿蜒成符,林深倒退时撞翻了祭品台。滚落的供果在触地瞬间长出霉斑,腐烂果肉里钻出细如发丝的锡箔线,蛇群般缠上他的脚踝。
沈婉娘牌位后的帷幔突然无风自动,露出后面整墙的皮影人。那些硝制过的人皮薄如蝉翼,眉眼还保持着生前的惊恐。林深在第二排中间看见母亲的脸——本该火化的面皮此刻正在烛火下微微抽搐。
纸人新娘的残符忽然聚成旋风,裹着供桌上的素描本哗哗翻页。林深三年前的美院写生作业纷纷飘起,画中古镇女子的蓝布衫渐渐染成靛青。当最后一页停在他昨日画的祠堂速写时,整面皮影墙突然发出指甲刮擦棺材板的声响。
"深伢子......"母亲的人皮影张开嘴,线香燃尽的灰烬从嘴角簌簌掉落。所有皮影齐刷刷抬起右臂,残缺的小指齐根断裂——林深这才发现每根断指处都缀着银戒残片,与他口袋里沈婉娘的戒指纹路相同。
地窖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林深挣脱锡箔线冲过去,发现《扎魂谱》残卷正在血泊中蠕动。缺失的书页竟是从村民身上剥下的人皮,此刻正自动贴合到古籍上。新显现的文字记载着更骇人的秘术:以血亲魂魄为引,可将纸人炼成移魂容器。
后山竹林在暴雨中发出呜咽。林深举着断裂的竹刀劈开荆棘,每走一步都有混着符灰的雨水灌进领口。三天前画的速写本在怀里发烫,那些古镇女子的画像正在渗出尸油。
腐叶堆里突现半截墓碑,碑文记载着曾祖父林鹤年的死因——"戊寅年七月十五,殁于扎纸还魂术"。缠绕碑身的藤蔓下压着个青花瓷坛,坛口封着画满往生咒的油纸。林深用竹刀挑开的瞬间,七十二只蓝翼蛾扑出,每只翅膀上都长着人脸。
蛾群聚集处显出一口枯井。井绳上系着的铜铃与沈婉娘轿夫脚踝上的制式相同,铃铛内壁用骨粉写着村民的生辰。林深拽动井绳时,井底传来纸张撕裂声,提上来的木桶里竟泡着个未完成的纸人,面容与他八岁时溺亡的胞妹一模一样。
暴雨冲刷开山坡表层的浮土,露出成片倒插地底的纸轿。褪色的轿帘在风中翻卷,每个轿厢里都蜷缩着具竹骨人架。林深在最近的轿杆上发现刻痕——"丙申年替沈氏借命七人",日期正是父亲出生的年份。
林深点燃祖宅粮仓时,火光照亮了屋檐下悬挂的十二盏人皮灯笼。那些本该困在灯笼里的魂魄尖啸着扑向火海,在烈焰中化作带着火星的纸灰。祠堂方向的皮影墙开始燃烧,硝制人皮在高温下收缩,发出类似活人哀嚎的噼啪声。
沈婉娘的银戒在火中泛起青光,林深跟着光晕指引闯进地窖最深处。铁箱里整摞的民国婚书正在自燃,每张契约都夹着根女子断发。当他打开底层密格时,泛黄的画轴上呈现的场面令人毛骨悚然——曾祖父林鹤年手持竹刀,正将沈婉娘的生魂封入纸人,而画面角落的证婚人赫然是年轻时的三叔公。
火舌窜入地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