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边尘芪影:铁骑与药魂》
楔子
雁门关的风,总裹着沙砾与血腥。*k~a¢n^s_h^u^j`u~n·.?c^c\当暮色漫过烽火台,守关的士兵们会点燃篝火,火光照着城墙上斑驳的箭痕,也映着远处坡地上那片倔强的草木——它们顶着寒风舒展叶片,根须深扎在贫瘠的黄土里,色黄如金,当地人唤作“黄耆”,说它是女娲补天时,洒落在北地的泥屑所化。
药农石老汉常背着竹篓在关下采药。他认得这黄耆的好:春采其芽,焯水后拌盐能解乏;夏摘其叶,晒干泡茶可去暑;秋挖其根,与羊肉同炖,能让风寒入骨的老兵多添几分力气。“这草通人性,”他常对跟在身后的孙子小石头说,“你看它茎秆直立,不弯不折,像极了关隘上的士兵。味甘能补,性温能通,入脾肺二经,正是咱们边关人的药。”
那年的雁门关,却连黄耆都蔫了。入秋后先是涝,连绵阴雨泡烂了庄稼;接着转旱,河床裂成碎瓷;霜降刚过,一场瘟疫就像鬼魅般缠上了军营——士兵们先是恶寒发热,接着便四肢乏力,连拉弓的力气都没了,军医们熬的汤药,灌下去就像泼在沙地上,半点动静都没有。
石老汉看着关门前日渐稀疏的岗哨,又摸了摸竹篓里半干的黄耆根,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场小疫,也是靠这草压下去的。只是那时的黄耆,没现在这么金贵,坡地上随处可见,不像如今,连石缝里的幼苗都被挖光了。
上卷
第一回 疫起边关 药石罔效
雁门关的瘟疫,是从运送粮草的队伍开始的。三个押粮兵先是在马车上昏昏欲睡,到了关前竟一头栽下车,脸色蜡黄,嘴唇发白,脉摸上去像根快断的棉线。军医李胡子起初以为是风寒,开了麻黄汤,可喝下去不仅没出汗,反倒泻得更厉害了。
“不对路。”李胡子捻着稀疏的胡须,看着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,心里发慌。这些兵大多是关中子弟,初来边关水土不服,本就脾胃虚弱,如今又赶上“土运不及”的年份——按五运六气的说法,土弱则脾衰,气血生化无源,再被时疫一攻,可不就垮了?他试着用四君子汤补气,可党参、白术早就用完了,库房里只剩些发霉的陈皮,煮出来的汤带着股霉味,士兵们喝一口就吐。-k/u`n.l,u^n.o*i*l,s\.¨c·o+m·
石老汉背着药篓进关时,正撞见两个士兵抬着担架往乱葬岗走。担架上的人还没断气,眼睛半睁着,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声。“李军医呢?”他一把抓住抬担架的士兵,对方却摆摆手,有气无力地说:“军医自己都躺倒了,上吐下泻,说是中了同样的邪。”
石老汉跟着去了营房,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。地上躺着的士兵,个个面黄肌瘦,颧骨高耸,有几个正抱着肚子呻吟,裤腿上沾着稀便。他蹲下身,翻开一个年轻士兵的眼皮,眼白泛黄;再摸脉,沉细无力,像被水泡过的麻绳。“是脾虚失运,”他心里咯噔一下,“久泻伤脾,脾土一败,肺气也跟着虚了,这才喘不上气。”
回到家,石老汉翻箱倒柜找出个陶瓮,里面是去年霜降前挖的黄耆根,用盐腌过,埋在地下防潮。他抓出一把,根条粗壮,断面呈菊花心,闻着有股淡淡的豆腥味。“小石头,生火!”他把黄耆扔进陶罐,又抓了把生姜、几颗红枣,“这草补土生金,脾土旺了,肺气自会足,说不定能顶用。”
药汤熬得浓稠,倒进粗瓷碗里,泛着琥珀色的光。石老汉端着碗闯进营房时,被两个没染病的士兵拦住了。“这是什么?”其中一个捂着鼻子,嫌药味冲。“能救命的药。”石老汉没好气地推开他,走到那个睁着眼的士兵跟前,用小勺一点点往他嘴里喂。药汤刚进喉,那士兵忽然咳嗽了两声,竟从喉咙里咳出一口黏痰。
“有用!”石老汉眼睛一亮,可不等他再喂第二口,就被闻讯赶来的副将喝住了:“胡闹!军医都治不好的病,凭你一把野草就能行?”说着就挥手让士兵把药碗打翻,褐色的药汁溅在泥地上,很快洇成一片深色的印子。
第二回 战马显异 啃草回春
副将的话没说错,石老汉的黄耆汤,终究没救回那个士兵。可他没放弃,每天都熬上一罐药,偷偷给相熟的老兵送去。只是药材越来越少,陶瓮见了底,坡地上能找到的黄耆,只剩些细如发丝的根须。
这日清晨,石老汉带着小石头去后山寻药,刚爬上一道山梁,就听见一阵马蹄声。循声望去,见是军营里的马夫老周,正牵着几匹战马往坡下走。那些马个个瘦骨嶙峋,鬃毛纠结,走几步就打晃,其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