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也没有人知道最终的胜利会属于哪一方。但双方的士兵们,都在用自己的生命,诠释着战争的残酷和军人的忠诚。
约瑟芬的指关节因为紧扣机枪握把而泛白,冰冷的金属在掌心沁出细汗,混着额角淌下的血珠滑进眼眶。他用力眨了眨眼,酸涩感让视线短暂模糊,随即又被远处爆炸的火光重新照亮——那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水冷套筒上,被他撕开的军装布条正汩汩渗着水,每一次机枪怒吼时的震颤,都让破口处的水流得更急,在滚烫的枪管上蒸腾起白雾。
“咔哒。”最后一发子弹穿透枪膛的瞬间,他几乎是本能地俯身去够脚边的弹药箱。指尖触到的黄铜弹链上还沾着前机枪手的脑浆,黏腻的触感让胃里又是一阵翻涌。他猛地侧过身干呕,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,却只咳出几口带血丝的唾沫。昨夜刚从列兵升为副排长时,排长拍着他肩膀说“重机枪是步兵的脊梁”,可现在这根脊梁正随着他颤抖的手臂咯吱作响。
阵地前沿的铁丝网早己被炮火炸成扭曲的废铁,远处英军的冲锋号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。约瑟芬咬着牙将新弹链卡进机匣,目光扫过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——那个总爱炫耀家书的机枪副手,胸口开了个碗大的血洞;负责运送弹药的少年兵,头盔被弹片削去半边,露出的眼睛还圆睁着望着天空。他突然想起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照片,照片里妹妹扎着羊角辫的笑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,随即又被一发迫击炮弹的轰鸣撕碎。
“轰隆!”左侧十米外的沙地上炸开个半米深的弹坑,滚烫的沙砾劈头盖脸砸过来。约瑟芬缩在机枪后方的防炮洞里,看着自己的军靴边,一截断手正随着冲击波抽搐。他突然笑了,笑得眼泪都流出来,混着脸上的血污在下巴凝成红珠。反正大家都要死在这里,多杀几个垫背的也好。
约瑟芬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,冰冷的钢铁枪身透过沾满油污和血渍的手掌传来刺骨的寒意。他蜷缩在被炸塌一半的散兵坑里,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,此刻却被硝烟染成了肮脏的土黄色。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像一头濒死的巨兽,枪管上凝结的血块己经发黑,水套上炸开的窟窿边缘还挂着撕裂的金属碎片——那是刚才一发迫击炮弹在三米外爆炸的杰作。
他解下浸透汗水的粗布衬衫,用力塞进最大的那个破洞。布料瞬间被滚烫的水套烫得冒起白烟,约瑟芬疼得龇牙咧嘴,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。身后传来微弱的喘息,是排里仅剩的两个新兵,十七岁的汉斯正抱着步枪瑟瑟发抖,枪管在他怀里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另一个叫卡尔的老兵正用刺刀撬开最后一个罐头,锈蚀的铁皮划破了他的手指,鲜血滴在浑浊的肉罐头里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副排长,我……我想我妈了。”汉斯的声音带着哭腔,稚气未脱的脸上沾满泥沙,右耳缺了一块,那是昨晚被流弹削掉的。
约瑟芬没回头,他正用浸过尿液的布条擦拭机枪零件——这是老兵教的土办法,据说能减少卡壳。“等打退这波进攻,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“我让你对着英吉利海峡喊三声妈妈的。”
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,约瑟芬猛地探身爬出散兵坑,趴在冰冷的沙地上剧烈干呕。酸水灼烧着喉咙,混杂着血丝的胆汁溅在沙砾上,很快被海风卷走。三天前他还是个给炊事班挑水的列兵,现在却成了全排最高指挥官。昨天中午,排长的脑袋被一颗子弹掀开时,温热的脑浆溅了他一脸,从那时起,他的胃就再没安分过。
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。硝烟的辛辣、海水的咸腥、尸体腐烂的恶臭,还有某种金属被烧红的焦糊味,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,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每个人的喉咙。约瑟芬能看到不远处海水里漂浮的黑色油污,那是前天被击沉的登陆艇残骸,一些穿着德军制服的尸体脸朝下漂在水面上,海浪拍打他们的后背,像在拍打着一块块浮木。
“来了!”卡尔突然低吼一声,手里的刺刀哐当掉在地上。
约瑟芬连滚带爬回到机枪后,手指扣住扳机的瞬间,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。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钢盔,阳光反射在上面,像一片移动的金属森林。英国人的进攻又开始了,这次他们甚至出动了几辆丘吉尔坦克,履带碾过沙地的轰鸣声越来越近。
“汉斯,手榴弹!”约瑟芬嘶吼着,同时按下了扳机。
马克沁重机枪发出沉闷的咆哮,滚烫的弹壳像雨点般落在他的钢盔上。他能感觉到机枪的后坐力沿着胳膊传遍全身,震得牙齿发酸。水套里的水顺着衬衫的缝隙往外渗,在他胸前洇出大片深色的湿痕。刚才堵窟窿的衬衫正在被高温烤干,布料发出细微的噼啪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