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枚手榴弹在三十米外爆炸,冲击波掀飞的沙子落了约瑟芬满头满脸。他抹了把脸,继续疯狂扫射。视线里的钢盔一个个倒下,但后面的人依旧踩着尸体往前冲。他突然想起家乡的麦田,收割时节,金黄色的麦浪也是这样一波波向前涌动,只是眼前这片“麦浪”,是由鲜血和钢铁组成的。
“副排长,左边!坦克!”汉斯的尖叫带着哭腔。
约瑟芬转动机枪支架,枪管指向那辆正在爬坡的丘吉尔坦克。7.92毫米的子弹打在装甲上,只留下一个个白色的弹痕。他心里一沉,知道这挺机枪对坦克毫无办法。
“卡尔,反坦克火箭筒!”
没人回答。约瑟芬眼角的余光瞥见,卡尔趴在沙地上,额头上插着一块弹片,鲜血正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,在沙地上汇成一小滩。
雅克-多里奥把脸贴在水陆两栖坦克的履带板上,冰冷的金属暂时缓解了太阳穴的剧痛。这辆“海狮”式坦克的炮塔己经不翼而飞,炮管歪歪扭扭地指向天空,像一头折断了獠牙的野兽。昨天凌晨登陆时,它还带着多里奥的步兵排冲在最前面,现在却成了他们唯一的掩体。
“援军!我们需要援军!”他又一次嘶吼,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。喉咙里像塞着一团滚烫的棉花,每次吞咽都带着刺痛。
无线电兵蜷缩在坦克残骸后面,耳机紧紧扣在头上,手指疯狂地按着发报机的按键。“还是……还是干扰,上尉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什么也听不见,只有杂音。”
多里奥抓起望远镜,镜片上的裂痕让视线变得扭曲。滩头阵地像一条狭窄的红色带子,被海水和敌人的防线紧紧夹住。几百米外,英国人的混凝土工事里不断喷吐着火舌,那些伪装成沙丘的碉堡现在看来如此显眼,可战前的航空侦察照片上,这里只有一片平坦的沙滩。
“这群混蛋!”多里奥一拳砸在坦克装甲上,指骨生疼,“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