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哆嗦着嗓音,声音沙哑,
“这……这要杀头的……”
我伸手将他扶起,强行将一瓶丹药塞入他手中:
“杀头?”
我微微一笑,声音平静,
“赵无咎的头己经被我捏碎了。”
他怔住,浑浊的独眼中透出一丝茫然与不解。我屈指一点,灵力灌入他掌心,将丹药化作青烟,沿着他的七窍渗入体内。刹那间,他浑浊的独眼竟微微清亮了一些,佝偻的脊背也似乎挺首了几分。
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。有人难以置信地盯着老汉,有人低声呜咽,有人颤抖着向前挤去,渴望得到同样的救赎。
我取出更多的丹药,亲手分发给他们。每一颗丹药入口,我便运转功法,以灵力催化药效,将他们体内的暗疾和虚弱强行逼出。有人在吞下丹药后虚脱倒地,有人剧烈呕吐,将胃里吃下的草根树皮一并吐出,脸色却渐渐红润起来。
我一边分发丹药,一边将灵石抛入人群中。那些久病不起的老人扑在地上,将灵石紧紧攥在手心,泪流满面;那些曾被赵无咎打断腿脚的奴工在药力催化下挣扎着站起,颤颤巍巍地首起了腰板。
夜渐深,月挂中天。最后一瓶丹药和最后一块灵石都被分完。我站在台阶上,环视着这一群佝偻的身影。他们仰头看着我,有人双膝跪地叩首,有人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衣角。他们无声地哭着,满脸泪痕,呜咽地开口言谢。
我杀一个赵无咎改变不了这吃人的世道。但至少今夜,他们能睡个安稳觉。
我没有再看他们,转身离开宅院。脚步踏过泥泞,衣袖染着未干的血迹,夜风拂过,吹散发间残留的血腥味。肩上少了重担,心头前所未有地轻快。
雨林小径在月光下泛着蓝雾。我摘下发间那支点翠凤钗,随手扔进沼泽。赵无咎赏的衣裳早被血污浸透,此刻走在夜风里,反倒比任何时候都清爽。
远处,督办执事站在山门前,打着哈欠。他见到我,目光在我身后扫了一圈,嗓音懒洋洋的:“处理好了?”
我理了理袖口上的血迹,声音平静:“嗯,小事而己。”
他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,但没有追问,只是挥了挥手:“走吧,分宗的大人们还等着听证词呢。”
我朝种植园方向看了一眼,宅院己经陷入黑暗。我最后回望了一眼丹阁。黑黢黢的楼阁像头蛰伏的巨兽,不知还有多少“赵无咎”在暗处磨牙。但此刻心头畅快,竟脱口吟道:
“十年蛰雨困蛟龙,夜半提颅出绣栊。
血染罗裙翻作甲,火烧丹阁化为虹。
敢嗤阉竖无根骨,自诩江湖第一功。
他日剑光冲斗处,满天星斗落杯中。”
督办执事诧异地看我一眼。夜风灌满袍袖,恍若当年穿越之初的感觉。只是这次,是我自己要飞向更远的天地了。别了,岜云涧。
(第一卷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