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年过去得极快。.d.n\s+g/o^m~.~n*e?t~若非每月亲自查账、审料、过图,几乎都要忘了这己是我来到这里的又一个整年。
自那日起,孙家得了丹产之利,吴家得了药材之权,两家皆觉满意。虽初时仍有试探,但局势稳固后,话语也多了分顺从。
他们的地上,己有新开办数十余处药园、丹房,各照我所授之法营运,虽然我不再过问日常细节,却仍常收到他们派人送来的技工记录、运行情形。我不拒,只存于案,留作后查。
我本不喜多管人事,然一套制度欲行于世,仅凭规矩是不成的,须有人、有钱、有法,三者合而不乱,方可生根。
孙吴两家出资出人,我出制法,再让观中弟子分批下山巡查协助,外人看去是我主动放权,实则制核仍掌于我一人手中,任谁学去,也只能依图为形,不得其神。
我知有不少人笑我让出利源,称我甘愿做那拱火之人。
但我非为银钱谋局。我与人不同,所思的是如何让这条船长久不沉。若人人争坐头等,必有翻覆之日。不如我退一步,将船修稳,任人争那风头,唯独掌舵一事不交人手。
事己至此,自动化丹药之法,在善提迦城中业己成势。不止无忧观,连那吴家后山、孙家外庄,都立起了规整之坊。每隔十日,便有成品自坊中送至城内铺面,先是低价吸引,后凭疗效留人。不到半年,便在市中立了脚。
再过几月,听说连皇城中也有人来问这等法子如何学得。我心知这不是善事,也非坏事,只要主线仍掌于我,此势便是我之势。
柳如烟那边,消息不慢。每逢朝务松缓,便传讯问我所布之局是否顺利。
我照实回报,不添虚言,也不遮蔽难处。她倒未多问,只称:“丹利既成,国中炼者当有生路。你若愿继续布此网,本宫自会助你。”
至于那所谓的“物美价廉”,我是知情的。丹药之事,最初不过以量取胜,然要维持效用不减,又不至于使炼者生计全失,就得靠我这手段来调配。
如今各坊虽立,却仍依赖我每月送去主机核心部件。那东西外人不得解,仅凭图纸照做,至多半成,剩下之法,存我一心。
我不急着将此彻底公布。世间局势易变,人心尤难测。与其让这套法子流散于市,反叫人随意仿制,不若将骨架立稳,将血肉养好,再择人缓缓授之。我虽不喜计较细节,然于制度一事,却从不肯含糊。人可退让,法不可偏斜。
这一年来,除却布局之外,我最常思索的,便是这套东西若能持续十年,会生出怎样的局面。是否真能替那筑基以下之人争得一线活路?是否能令社会脱离家族把持,归于有识之士?我不敢断言,但至少今日看来,那些原来只能靠贱力换口饭的修士,己有一技可立足,虽仍卑微,却非全无退路。
观中弟子多为散修出身,知苦知难,今得一处可落脚,不至于每日为柴米奔波,练功修行也渐有起色。这便是我愿意担此局的原因之一。若无根之人能借此得活命之法,再小的功,也值。
不过,局势太稳也未必是福。我虽不急于扩张,却隐约觉出有些地方不太对。账面上虽无破绽,可某些原材料的流动过于迅速,部分丹品去向也不在登记之中。我未急查,只将此记下,吩咐门内执事另起一本,凡账中不明之物皆录于内,日后再看。世事有变,未必在眼前。
吴家近来少有动作,孙家也开始调换坊主。我知他们在调整自己的人手,虽未公开,却己露出些边角。我不加干预,让他们自折腾去。\幻~想`姬? _无~错^内?容!看人用权,最见其本性。我要的是一个能行远的局,不是一两个听话的人。
如今这城中之局,虽说表面平静,实则暗潮未息。丰家虽己退后,却未必真就认输。他们那套靠奴工吃利的法子不再吃香,必然心生异谋。只是此刻我己不再怕他们动手。
这一年,我己将人心、制度、工具三者磨合得差不多。若能再稳上两年,便可考虑更远之事。但眼下,不宜多动,只宜守势。
此番推广丹药工坊、药园制法,初意虽在于破旧局、立新序,然制度一旦生根,便不再由我一人掌握。凡推演制度者,皆须明此理。过往一年,虽得诸多正面回应,然隐患亦随之而生。
果然,工厂生产的经济制度规模日益扩大,问题也来了。
我本意为简政而造器,为代力而设坊,期望筑基以下之人,不必再受那等终日徒劳、却难得寸功的苦。但此等构思一旦落入世家之手,最先遭殃者,反是我本意欲保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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