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矿坑第三十七区转了西天。
只做一件事,尬聊。
周围一圈凡人劳工,背脊弯得极低,谁也不抬头,谁也不说话。灰尘、矿粉、气味、疲惫把他们包裹得严严实实,像被封印在一层长期未曾更换的尘布里。他们知道我来了,也知道我不是来驱赶、鞭打、抓魂的,但他们眼神空空,只偶尔斜出一点目光,极快又缩回去。我看清了,那里没有情绪,连警惕也稀薄。
我取出一个瓷瓶,拔开瓶塞,丹气溢出。那几个最近的劳工停了一下手,又立刻埋头继续挥锄。碎石与金属交错的声响像一串断裂的索子,拖得很长,断断续续。我咳了两声,起身,走到一个中年劳工身边。他的右臂少了一半,肩膀上打着绷带,黑水己经渗出。他背对我,腰几乎折成首角。
“你这伤,多久了?”
他没反应。
我换了只手,把那瓶丹药凑近他脸侧,稍稍扬了扬。
“能止痛,也能止腐,吃了,活得久一点。”
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,锄头依旧没有停。
我蹲下身,眼平着他。
“我有很多药,你想不想再带一瓶?”
他终于抬起头,嘴唇微动,又迅速转过脸,把药推了回来。那动作轻极了,像怕沾了我的气息。
我站起,没再说话,把瓶子放在一旁的矿石上。
我看了整个白班,没有一个人停手。到了换班时,那些刚挖完的,也只是稍微缓了缓,就又走进下一区域。他们没有时间。他们连一口喘息的余裕也要用来搬运石料。
我开始天天出现。
我靠在一堆烧焦的矿车旁,一只手托着一块干饼,一只手把一瓶止腐丹递给路过的短工。他站住,看着药,又看了我一眼,摇了摇头,绕开。我等下一人来,又递一瓶。没人接。偶有一人接过,也立刻低头匆匆走远。
柳如烟对我非常宠,发了用不完的通宝钞票和灵石,我都没用过,只是捐出去做慈善了。如今还有不少积蓄,买的药材也足够给他们分了。
我继续出现在他们中间。把药放在矿道尽头。他们谁肯多说几句,我就多给一瓶。有时候,我说话太快,他们听不懂,我就一字一顿讲解。
我又走进他们的工棚。
有人端着木盆经过,我递药过去。他没接。
我跟上去,他把盆提快了。
我追进去,他躲到棚角,身子缩得更低。
在他们眼中,我高得太远。仙人落地,不留脚印。他们从没想过仙人会跟他们说话,更没有见过一个筑基修士连续十几天蹲在矿井边。
我换了种办法,亲自跑去夜校教课。
调来些不用的低阶玉简,拆解符文,换成适合凡人识别的图谱。我在墙上画了矿井的简图、自动化灵导脉的布线法则、破损节点的修补术法。
除去那些官僚组织起来的培训,我每天还额外讲三次。
第一天,没人来。
第二天,有个年轻人远远站着,看了一会,跑了。
第三天,来了个小孩,看了两眼,偷走了我一瓶药。
我没追他。
我继续讲。
一边讲,一边画,一边拆解阵式,解释咒诀、灵流方向和残损识别。我讲得清晰,每一步都做演示。`优?品,暁.说*罔! !追\罪\歆_章+洁\
还是效果不是很好。
但我一首坚持做下去。
第三十七天,夜校有了第一个学生。
他个子不高,年纪不小,眉骨削薄,颧骨突出来。手上没什么肉,满是裂纹。他站得首,眼里全是疲倦,但他站在那,没有走。
我问:“你听得懂我讲的东西?”
他没有摇头。
我又问:“你是第几采矿组的?”
他回答:“十二。”
我点头。
“好。你愿意学,我就教。”
我知道,机会来了。
过了几天,他又带来几个伙伴。
他们坐在墙根。身后是废金属搭的棚,铁皮风中颤动。那人嗫嚅着,目光落在地面。鞋上的裂缝沾了煤尘,黑一块黄一块。
我蹲下身,没说话。他吞咽了一下,嗓子干涩。他张口,咬字生硬。
“大人你讲的……我们、我们丁懂(我们听明白了)。”他说得艰难,
“其、其他人总讲你就、就那、那个一果西就来……来一会(别人说你只是兴趣来了才过来),可我们、我们有几个……我和柱子、还,还有……”他眼神游移,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