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现在撑得住。第二是精神状态。原来一开工就是拖着走,如今开干之前还有人自发操练几式法术,说是“练手”,其实是调气。对一个劳工来说,能感觉到自己“还能学”,本身就是一条活路。
生病的也在变少。之前一说“黑肺”、“灵毒”、“骨蚀”,都当等死。现在,集体采购的药进了,能缓就缓住,不能彻底治也能减痛、延期。整个营地的氛围随之扭转。
年底的时候,我召集互助会的人做了次小结。那会儿天寒,风割得脸疼。我站在库房台阶上,扫了一眼下面聚着的人。一个个围着斗篷,有的抱着袖,有的拿着本子。没有人催促,没有人发问。
我说:“这一年下来,矿区总算翻了个身。净利润,是去年的西倍。死亡率,降到五分之一。”
没人出声,但我看到有人的手指紧握住笔,有人把头扭到一边擦脸。
我停了片刻,道:“这些成果,是你们干出来的。不是我一个人拿着旗子喊出来的,是你们一个个走出来的。”
我顿了一下,再说:“前期投入确实多。药、机器、丹药、工法教材,全要钱,全要人力。可现在呢?跑起来了。再过一年,就能回本。大家的继续能自己养活自己。”
一个中年汉子走上前一步,是互助会里管器械的段顺。他问:“大人,请问官府明年打算再扩不扩?我们那边机器现在用不过来了。”
我说:“看财务,若账面有余,就扩。先让人跟得上。别空有机器,没人会用。”
他点点头,退了下去。
我望着那群人。他们站在冬风里,却没有一个人喊冷。那一刻我心里松了口气。
从社会结构的视角来看,矿区正在从“被动服从”向“组织自治”过渡。这种转变不是天然的,是在资源供给、教育普及和组织联结三条线上同时推进的结果。
在资源上,他们构建了以工会为单位的集体采购系统。这种模式本质上是把消费集中化,以量换价,从而提高抗风险能力。通过组织谈判,他们以低价换来了持续供应。
在教育上,技能传授与基础知识的普及同步进行。区别于传统“传帮带”的个体模式,他们自己用结构化方式建立了标准教材和教学班次。这样一来,不再依赖某个老师傅的手艺传承,而是构建一个制度化的劳动力培育系统。
在组织联结上,他们推动劳工之间形成稳定的互助关系网。每个互助小组内部互相熟悉,互相担责,出了问题可以及时反馈。由点到面,形成网状结构,这种网络形态增强了集体动员能力,也降低了信息传递成本。
一个组织若要持久,不能靠激情,更不能靠口号。必须靠制度,靠规则,靠实践。
而此刻,这个结构正在稳步成长。
工会的存续能力,正系在每一笔采购、每一次学习、每一次救助的细节里。
我离开台阶,走向营地深处。那里是药品仓库,新一批药刚送到,我得确认收货清单。背后的人群开始散去,有人朝着工棚跑去,有人还站在原地,在笔记本上补写。
我的脚步没有快过,但也没有停过。
返程那天,天灰,雪未落。
我们乘着灵舟,柳海绫裹着厚斗篷,手中拿着笔记本,记着什么。我坐在她对面,风从车帘的缝隙钻进来,衣襟微动。
“确实差不多了。”她翻过最后一页,笔顿住,眼神落在远处矿山残破的天际线上,“我们这趟试点,到此为止。得写份报告,交差也罢,立功也罢。”
我合上那册记事簿。上头记录着每日开采量、法术消耗、药品分发、劳力调配。纸张翻得发黄,边角有些卷曲,手指触上去略感粗糙。
“你写吧,我一块签字。”我望着车外,“得留下个正式文件。”
“你这个人,这时候倒偷懒上了。”她勾了下嘴角,“不过这次确实成了,不记下来太可惜。”
南下途中,我们走了七日。每到一处驿站,海绫便把笔记摊开,让我过目,有几回还同驿卒或地方修士对谈,把原始矿区的操作细节讲清。
车里放着三卷草图,一卷是矿脉结构,一卷是劳力调动模型,最后一卷是财政测算表。她写得极细,连每一张丹药的折价也算在里面。
回到皇城己是冬末。
宫门紧闭,台阶上结了薄冰,几名内侍正忙着刮除积雪。进内殿前,我换上了织金袍,海绫换了一身正装——深灰朝服,腰间铜符挂得笔首。她眼下浮着青黑,看得出这一路她比我更操劳。
朝中听证的安排己敲定。入冬以来,政务堂、兵部、工部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