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老三蹲在五金店门口剥盐水花生,油津津的手指头在发黄的围裙上蹭出两道印子。?c¢q·w_a?n′j′i^a¨.!c\o`m-八月的日头毒得能把柏油路晒化,斜对面新开的"好运来超市"正在搞开业促销,红底黄字的横幅被热浪掀得哗啦响,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的"鸡蛋九毛九限时抢购"像根生锈的锯条,在他太阳穴上来回拉扯。
玻璃柜台下压着的账本三天没翻开过了,边角上沾着花生壳碎屑。周老三眯眼瞅了瞅对面超市进进出出的人流,抓起搪瓷缸子灌了口凉茶,喉结滚动时牵动脖子上那道疤——十年前在工地扛钢筋留下的。他至今记得水泥灰混着汗珠流进眼睛的刺痛,就像现在后脖颈淌下的汗一样咸。
"周老板,你这铺子风水有问题啊。"
穿藏青色唐装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晃进来的,手腕上三圈檀木珠子磕在玻璃柜台上"咔哒"一声。周老三抬头看见张布满老年斑的脸,浑浊的眼珠子正盯着货架顶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。叶片蔫巴巴地耷拉着,盆沿结着圈白碱。
"阴气重得很,最近是不是总丢东西?"
花生壳从周老三指缝里簌簌往下掉。前天清点发现少了两箱六角扳手,昨儿又丢了三盒膨胀螺丝。监控画面每到半夜就闪雪花,倒像是有人往镜头上撒了把盐。
"您老要是买水管接头我欢迎,搞封建迷信这套......"周老三话没说完,老头已经掏出个铜锈斑斑的罗盘在店里转悠起来。\第*一-看?书\惘~ ^蕞·欣\彰\劫′埂`薪+筷?生锈的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,把老头花白的头发搅成团乱麻。
"戌时三刻,阴门开。"老头突然在货架转角停住,罗盘指针发疯似的打转,铜面映出货架上密密麻麻的螺丝钉,像无数只冷冰冰的眼睛。"你这儿卡着个饿死鬼,得做三场法事......"
玻璃门猛地被推开,带进来股裹着油条味的热风。"周叔!"穿蓝白校服的男孩冲进来,书包带子斜挎在肩上晃荡,"您家仓库是不是又闹耗子了?我听见......"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,陈小满盯着老头手里的罗盘,眼睛突然亮得像发现新大陆。
"小兔崽子这个点不上学跑来干啥?"周老三抓起柜台下的扫帚作势要打。这是他房东的独子,打从会走路就爱往五金店钻,书包里永远揣着个放大镜,活脱脱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小侦探。
老头趁机往周老三手里塞了张名片:"想通了给我打电话,打八折。"临出门前摸出个黄布包,往绿萝盆里撒了撮香灰。陈小满踮脚瞄到名片上印着"王半仙",噗嗤笑出声:"周叔,这骗子还没我姑奶奶跳大神的专业呢,上回她说我印堂发黑,结果是我妈给我抹的紫药水没擦干净。"
当天半夜,周老三被手机短信提示音惊醒。监控app弹出红色警报,仓库区域的摄像头集体掉线了。`精·武*暁/税?蛧^ ·勉′沸?越,毒+他抄起手电筒往后院跑时,拖鞋底踩到粒钢珠,差点在水泥台阶上摔个跟头。
铁皮棚搭的仓库里漆黑一片,手电筒光束扫过时,装着钉子的塑料袋突然"哗啦"裂开,银亮的钢钉在地上铺成诡异的螺旋纹。周老三后脖颈汗毛倒竖——这些钉子明明是他亲手码成方垛的。通风口"咯吱"响了一声,有什么东西"嗖"地窜过去,在水泥地上拖出长长的水渍,泛着诡异的暗红色。
"真他妈见鬼了......"周老三抹了把冷汗,手电筒光柱突然照到墙角绿萝盆。白天撒的香灰变成了暗红色,像干涸的血痂。
第二天大清早,陈小满叼着煎饼果子蹲在仓库门口研究水渍。"这像是机油混了红墨水。"他用树枝蘸了点凑到鼻尖,突然皱起鼻子:"还有股臭鱼味。"转头看见周老三正在货架前数砂纸盒,故意提高嗓门:"周叔,昨儿数学课我们学了概率,您这半个月丢货的损失,都够请十个王半仙啦。"
"去去去,人不大嘴倒碎。"周老三嘴上骂着,手指头在货架上点得飞快。又少了五盒砂纸,监控录像里全是跳动的雪花点,像是有人往镜头前撒了把跳跳糖。
陈小满突然趴在地上,手机电筒照着货架底层:"周叔您看!"不锈钢支架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,边缘还挂着丝银亮的金属屑,"像是被什么钩子勾过。"他从裤兜掏出个巴掌大的放大镜,镜片上映出周老三凝重的脸。
傍晚时分,周老三蹲在店门口抽烟。对面超市运货的面包车后门大敞着,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正往下搬矿泉水。暮色里,那人后腰别着的铁钩泛着冷光,钩尖上沾着点暗红色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