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中村七层红砖楼的裂缝里钻出几丛狗尾草,刘大壮蹲在三级开裂的水泥台阶上啃烧饼。/0.0~暁+说`网¢ ?首^发\五楼阳台上晾着的碎花床单突然掀起一角,丈母娘涂着紫色眼影的脸探出来:"小慧!你嫁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?结婚三年还在工地吃灰!"
铁门"咣当"撞在墙上的回声里,系着碎花围裙的张小慧举着锅铲冲出来:"妈!大壮上个月评了先进工作者!"她趿拉着塑料拖鞋往下跑,鞋底在霉斑斑的台阶上打滑的瞬间,刘大壮扔了烧饼张开双臂。两人滚作一团跌到三楼拐角,惊得楼道里晾晒的咸鱼干晃成一片。
"二百五!"张小慧揉着丈夫撞青的颧骨,眼泪在杏核眼里打转。刘大壮嘿嘿笑着摸裤兜,掏出的德芙巧克力被体温焐成了软泥,金箔纸粘在指间扯出细丝:"今天发奖金,你爱吃的榛仁味。"
老丈人张建国的咆哮从楼上炸下来时,刘大壮正给媳妇擦鼻尖上的巧克力渍。鳄鱼皮鞋踩着生锈铁楼梯"咔咔"逼近,梳着油头的男人把阿玛尼西装摔在女婿头上:"穿这身破布去见王总?人家拔根腿毛比你腰粗!"
出租车在高架桥抛锚时,刘大壮摸到西装内袋有硬物。雕着螭纹的铜打火机擦出青蓝色火苗,照得车载香水瓶里的假花泛起磷光。副驾的老丈人猛然回头,金丝眼镜闪过寒光:"你拿的什么脏东西?"
十字路口的急刹车声中,穿褪色唐装的老头抱着断弦二胡滚到车前。!幻/想′姬\ !更¢歆^醉!快′刘大壮窜下去搀扶,却被枯爪揪住领口:"后生仔,偷我火种还敢招摇!"老头胸口的破洞闪过火星,刘大壮后颈像被烙铁烫了似的跳起来。
"今夜子时,带着火机来工地东南角。"老头贴着耳根的嘱咐混着二胡残弦的震颤。等刘大壮抬头时,只剩交通灯在细雨里泛着红光,沥青路面上连水渍都没留下一滴。
酒桌上,王总镶着金牙的嘴咬开古巴雪茄:"小张说你踏实?"刘大壮盯着水晶烟灰缸里抽搐的龙虾须,鬼使神差擦亮打火机。青焰腾起的刹那,吊灯"噼啪"炸出电火花,侍应生的灭火器泡沫喷了王总满头。烟雾散尽时,胖男人却拍着桌子狂笑:"有意思!明天带着宝贝来我办公室!"
子夜的工地飘着腐木味儿,刘大壮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浆里。生锈钢筋突然缠住脚踝的瞬间,东南角的水泥管洞钻出团黑影——唐装老头胸口的窟窿里,萤火虫似的火星正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"三年阳寿换火种,应是不应?"老头枯指划过刘大壮手腕,静脉浮现出焦痕。远处传来张小慧的尖叫,防狼喷雾的白雾里,老头咳得缩成虾米:"下月初七,你老丈人要见血!"
次日3号楼地基闹了邪。+三+叶_屋\ ^蕪~错_内+容*灌进去三十车混凝土仍如泥牛入海,包工头踹翻安全帽骂娘。刘大壮裤兜发烫,青焰照见坑底穿红肚兜的娃娃,正抱着半截何首乌大嚼。风水先生吓得罗盘乱转:"土地爷座下食婴鬼!要童男童女献祭......"
"献你个头!"张小慧把早餐剩的肉包子砸进坑洞。小娃娃咯咯笑着沉入地底,混凝土顿时顺畅如注。当晚工棚庆功宴上,包工头醉醺醺往刘大壮怀里塞红包:"兄弟会法术早说啊!"
七月初七的电梯事故来得蹊跷。23层按钮刚亮起,轿厢就卡在黑洞洞的井道。张建国抓着安全绳骂开发商祖宗,刘大壮怀里的打火机突然发烫。青光照出混凝土里渗出的黑血,凝结成寿衣老太的鬼影。
"还我宅基地......"枯爪抓来时,刘大壮闭眼乱挥火机。热浪掀翻轿厢的巨响中,他们跌进安全网。消防员破开变形的门时,张建国裆部晕开深色水渍,死死攥着女婿胳膊:"明天去栖霞寺供长明灯......"
子夜唐装老头蹲在空调外机上啃烧鸡,油手往玻璃上抹:"夯货!阳寿不要就还火种!"张小慧举起电蚊拍要砸,老头甩出块蟠龙玉璧:"找瘸腿李换三百万,够你俩买学区房。"
古玩市场最末端的铺子里,瘸腿李的放大镜在玉璧上游走:"唐僖宗陪葬的司天监镇魂璧......"话音未落,老头从博古架后探出头:"三百万少一个子儿,老夫烧了你铺子!"
购房合同签字的钢笔突然漏水,染蓝了刘大壮的拇指。张小慧盯着样板间雪白的墙壁又哭又笑,窗外飘来二胡嘶哑的调子。张建国指挥搬家具时,瞥见女婿腕上的铜钱手链正化为灰烬——那串他悄悄从高僧处求来的护身符。
入宅当夜,老头盘腿飘在吊灯上啃酱肘子:"火种该归位了。"刘大壮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