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三木根本来不及反应!他只觉得一股恶风扑面,本能地往旁边一扑!
“嗤啦!”
一块巴掌大小、边缘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深褐色陶片,贴着他的头皮飞过,瞬间削断了他头顶上方一片巨大的禾苗叶子!那叶子切口平滑,无声地飘落下来,盖在了陈三木惊魂未定的脸上。他甚至能感受到陶片飞过时带起的灼热气流!
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!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铁箍,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!半盏茶!老头的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炸响!时间!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?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——那巨大的昏黄色天幕边缘,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不祥的、如同淤血般的深紫色!那紫色正如同活物般,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中心侵蚀!而“壶口”方向,那原本明亮温暖的光晕,此刻已经变得极其黯淡、稀薄,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!
“不好!”陈三木魂飞魄散,什么巨人,什么制陶,什么好奇心,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!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逃!立刻逃回去!
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禾苗丛里窜出来,不顾一切地朝着记忆中进来的方向——也就是那昏黄光晕最黯淡的方向——发足狂奔!脚踝的疼痛此刻完全被求生的本能盖过。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野里狂奔,巨大的禾苗叶子抽打在身上、脸上,留下道道火辣辣的疼痕。他不敢回头,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。
“归路!光!”他脑子里疯狂地重复着这两个字,拼命朝着那越来越黯淡的昏黄光源冲刺。身后的田野,似乎开始隐隐骚动起来。风声中,仿佛夹杂了一些模糊的、如同低吼般的咆哮声,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……大地似乎也开始轻微地震颤……
终于!那微弱的光源就在眼前!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土地上,一团仅剩碗口大小、摇曳不定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昏黄光晕,孤独地悬浮在离地不到一尺的空中!
陈三木爆发出最后的力量,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团微光飞扑过去!
就在他的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微弱光晕边缘的瞬间——
“嗷——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、充满了暴戾与愤怒的咆哮,如同炸雷般在他身后极近处轰然响起!一股灼热腥臭的飓风猛地扑打在他背上!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巨大声浪带来的冲击力!
他根本不敢回头!身体借着飞扑的惯性,猛地撞入了那团微弱的光晕之中!
熟悉的、天旋地转的拉扯感再次袭来!比进来时更加猛烈!身体像被扔进了狂暴的滚筒!眼前是疯狂旋转破碎的光影,耳边是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厉啸!后背似乎还残留着那声恐怖咆哮带来的灼痛和撞击感……
“砰!”
又是一声闷响,伴随着骨头快要散架的剧痛。陈三木重重地摔在了坚硬冰凉的地面上。刺骨的冰冷和熟悉的、浓烈的草药混合着灰尘的气味瞬间将他包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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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来了!回到了老头那间昏暗的小破屋!
他瘫在地上,像一条离水的鱼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。冷汗如同小溪般顺着额头、鬓角往下淌,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,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战栗。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——
屋子里,空空荡荡。
破桌子还在,瘸腿板凳还在,墙角那幽幽发着暗红光芒的红泥炭炉还在,炉上的黑铁壶嘴依旧无声地冒着丝丝白汽。
唯独不见了那个神秘的老头。
桌上,并排放着两把壶。老头那只小黑壶,壶口的光晕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黑黢黢的,像一块普通的顽石。而陈三木那只粗陋的丑壶,壶口的光晕也彻底熄灭了,只留下那几道丑陋的疤痕,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目扎眼。
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。
陈三木挣扎着爬起来,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他踉跄着扑到桌边,一把抓起自己那只丑壶,翻来覆去地看。壶身冰冷,粗糙的触感依旧,那几道疤痕毫无变化,仿佛从未被茶水点染过光泽。
“人呢?老师傅?老神仙?”他嘶哑地喊着,声音在空旷的小屋里回荡,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回应他。
他发疯似的在屋子里搜寻。墙角堆满的瓦罐陶瓶依旧沉默;破木箱敞着口,里面空空如也;窄木板床上,那床看不出颜色的旧褥子胡乱卷着,下面什么也没有……老头和他的破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