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苏蔓七拐八绕，李舟再次踏入那个气派得不像工地上该有的临时办公室。+s·o_u.k/a?n￠s/h~u¨.?c+o!m?

昨天就是在这里，他见到了那个娃娃音却气场十足的尹麓，还有眼前这位——钱老板。

此刻的钱老板，好像比昨天见尹麓的时候更加谄媚。

他肥硕的脸上堆满了过于热情的笑容，甚至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惶恐，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的，双手在身前紧张地搓着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“李老弟！哎呀，可把你盼来了！等你好久了！”钱老板的声音带着点颤音，热情得让李舟首起鸡皮疙瘩。

老弟？咳，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，咱们有这么熟吗？

李舟心里嘀咕，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个礼貌的笑容：

“钱老板，您太客气了。找我…有什么事吗？”

他实在想不出，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，找他一个工地搬砖的能有什么要紧事。

钱老板一把拉住李舟的手，肥厚的手掌湿乎乎、黏腻腻的，还带着轻微的颤抖。

他把声音压得极低，凑到李舟耳边，一股浓重的烟味和汗味混合着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：

“小舟啊…那个…周胖子…周大海的事，你听说了吧？”

李舟点点头，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：

“嗯，早上听工友们说了。”

“唉！”钱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，脸上的肥肉都跟着哆嗦了一下。他颓然地坐回那张宽大的真皮老板椅，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
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空调冷气开得很足，但钱老板额头的汗却冒得更凶了。

“我总觉得…这里面的事，不太对劲。”钱老板声音干涩，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视着办公室的角落，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，“小舟啊，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…昨天尹科长她…”

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词句：

“能不能…请你帮个忙，找找尹科长，让她…费心调查一下？”

李舟微微皱眉。!秒_章~节-暁?说*网¨ ?哽￠芯￠嶵!哙,

他当然知道这位钱老板能量不小。

干工程的，尤其是在大灾变之后还能接到这么多官方大单的，哪个不是手眼通天、黑白两道都有关系？

这种人三教九流的朋友极多，平日颐指气使高高在上，可现在，他却对自己这个底层打工仔如此“客气”，甚至带着哀求的语气，让李舟有点不适应。

难道那个娃娃音的中二病疯女人，地位真的这么高嘛？

李舟下意识地抗拒跟尹麓扯上更多关系。

“老板，”李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，“这事…为什么要找尹科长？工地出了安全事故，不是应该报警，或者找公司安全部门处理吗？”

他差点想首接问问尹科长是做什么工作的，但觉得这样的问题好蠢，于是还是闭嘴了。

钱老板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更沉重的叹息。他颤抖着从昂贵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，点了好几次才点着。

深吸一口，吐出的烟雾却驱散不了他眼底深处的绝望。

烟气缭绕中，钱老板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，开始讲述。

“小舟啊…你不懂…周胖子他…他跟我不一样，他是我的……心腹！”老板的声音压抑着恐惧，“很多年了，工地上的脏活、麻烦事，都是他帮我摆平的。”

“摆平？”李舟好奇地问。

“对……摆平。”钱老板苦笑着，做了个砍头的动作。

“大海胆子大，前几年，在南区那个项目。”老板眼神涣散，似乎陷入了不愿回首的记忆，“有个愣头青，检修搅拌机的时候忘了断电…不对，是有人特么的故意给送了电！”

老板猛地拔高音量，又迅速压低，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：“有个工人进去的时候，不知道谁送了电，那机器一转…人…人就没了！搅得…稀巴烂！”

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空调的低鸣和老板粗重的喘息声。

我靠，真狠啊。￠武·4`墈\书/ ·埂.新?醉?全`

李舟心想，虽然同情那个工人，但这种事情在工地并不少见。

“出了这种事，按规矩是要停工调查的。

可那时候工期催得紧，上面盯着，停一天就是几十上百万的损失，更别说还有，还有罚款。”老板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恐惧，“我…我当时也是昏了头…就让胖子带了几个人，去那工人家里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