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辰的鹿皮靴尖刚碾过冰湖边的雪壳子,血腥味就像冰锥似的扎进鼻腔。¢1/3/x′i`a/o?s/h\u?o`..c?o!m*
月光被云层咬去大半,冰面上影影绰绰立着七八个黑影。
纳克的破冰镐正一下下凿在冰层最薄的区域,金属与冰面碰撞的脆响里,混着几具海豹尸体被拖拽的摩擦声——那些海豹的喉管都被整齐划开,血早冻成暗红的冰坨,显然是刻意摆在那里。
“乌纳拉克!”科托克的矛尖在身侧压出雪坑,年轻猎手的呼吸在面罩上结了白霜,“他们所凿的不正是你口中沉船的位置吗,那里水深至少三十尺,他们疯了吗?”
“拉库!”他弯腰拍了拍猎犬首领的耳朵,灰白毛发的大狗立刻低嚎一声,沿着冰面的杂乱脚印狂奔。
洛辰看着它在离冰洞五丈远的地方突然刹住,前爪疯狂扒拉积雪——那里的雪明显比周围松,露出半块黑黢黢的金属。
“是罗盘!”伊卡的皮手套刚碰到那东西就缩了回来,“好冰!比冰原还冷!”
洛辰蹲下身,用兽皮裹住手掌轻轻擦拭。
锈迹里露出的字母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:英国皇家地理学会(ROYALGEOGRAPHICALSOCIETY)。?j_w¢x*s?.^o¢r*g^
前世他为了研究北极殖民史,专门抄录过这个学会19世纪的探险队装备清单——每台测量仪都刻着会徽,随船携带的还有...
“这应该是从纳克身上掉下来的,那里还拴着它的一半绳子。”
洛辰抬眸望去。
“咔嚓——”
冰层突然发出断裂声。
纳克的破冰镐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他转身时腰间的骨刀撞在海豹尸体上,“你们倒会挑时候!”他身后六个猎手同时举起长矛,矛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“长老说过,谁都不能再靠近沉船,不然,就喂冰湖里的海怪!”
洛辰慢慢站起来,金属测量仪在兽皮里硌着掌心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像鼓点似的敲着耳膜——帕克图果然勾结了外来的探险队,至少和沉船有些许关系。
“你们想引来的不是财富。”他把测量仪举到月光下,锈迹斑斑的金属反射着冷光,“是‘文明人’的诅咒。*l_a~n!l^a?n,g?u*o`j′i^.?c~o-m+”
他盯着纳克瞳孔骤缩的模样,继续道:“1879年那艘船沉的时候,载着二十箱鲸油和半船炸药。炸药遇水会胀气,冰面根本承不住。”他指向逐渐扩大的冰洞,“你们现在凿的,就是当年炸药舱的位置。”
纳克的喉结动了动,长矛尖微微下垂:“你...你怎么知道?”
“因为我见过它的航海日志。”洛辰的声音沉下来,“在伦敦的档案馆里。”他没说的是,前世他为了还原“极光号”沉没现场,曾用三维建模算出过炸药舱的大致坐标——和脚下这片区域,误差不超过十米。
冰层又响了。
这次不是破冰镐的声音,是从更深处传来的闷响,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翻身。
伊卡突然抓住洛辰的胳膊,她的手指冰得像块玉:“看水面!”
月光下的冰洞边缘,原本静止的水面正泛起诡异的波纹。
波纹中心有个巨大的黑影,正缓缓向上浮——不是鱼鳍,不是鲸尾,是棱角分明的金属轮廓,裹着百年海草,带着腐烂的木头味。
“跑!”洛辰吼了一嗓子,拉着伊卡就往部落方向冲。
科托克抄起长矛断后,矛杆重重砸在冰面上:“纳克!你想和沉船一起埋葬里面吗?”拉库叼住瓦拉的皮袄后领,半拖半拽地往雪坡上跑。
纳克的手下们早乱了阵脚。
有人扔掉长矛往反方向逃,有人跪在冰面上对着黑影磕头。
纳克攥着破冰镐的手在抖,最后看了眼逐渐上浮的金属残骸,骂了句脏话,跟着人群跑了。
回到部落时,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阿图克裹着熊皮坐在火塘边,咳嗽声像破风箱:“说说吧,乌纳拉克。”
洛辰把测量仪放在他膝头。
老猎人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锈迹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金属上:“这是...当年我阿爸说过的,白种人的‘死亡盒子’。”他抬头看向人群里脸色煞白的帕克图,“你收了他们多少海豹皮?换了几箱酒?”
帕克图的嘴唇在抖:“我...我是为了部落!他们说能给我们发电机,能让孩子们冬天有暖气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