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朗赶到驿馆时,天刚蒙蒙亮。/k\a/y?e¨-¨g\e`.·c+o+m`檐角的积雪还在往下滴,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湿痕。驿馆门前的两个守卫见是他,忙不迭地放行——谁都知道,这位镇西侯府的二公子虽只是户部的一个主事,却在幽州事务上得了上头的默许,连京兆府的人见了他都要客气三分。
“秦公子,您可来了!”
陈珩正守在廊下,青布袍子上沾着不少雪,眼下是浓重的青黑,见了秦朗,眼圈一红,“我娘她……她夜里还好好的,后半夜突然说心口疼,翻来覆去地折腾,医官来看了,只说是急症,开了方子也没用……”
秦朗拍了拍他的肩,没多言,径直往里走。卧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,混着淡淡的血腥气。陈母躺在榻上,脸色蜡黄如纸,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,气息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。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医官正蹲在地上收拾药箱,见秦朗进来,慌忙起身行礼,手却抖得厉害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秦朗走到榻前,目光扫过陈母的指甲——那指甲边缘泛着黑,绝非寻常急症的模样。
“回……回公子,约莫三更天,老夫人突然喊疼,小的赶来时,已经这样了。”
医官低着头,声音发颤,“小的开了止痛的方子,可……可没用啊。”
赵虎在一旁看得火起,上前一步就想拎住医官的衣领:“没用?我看你是故意的吧!”
“赵虎。”
秦朗低喝一声,赵虎悻悻地收了手。?l?a,x!s^w¢.*c¨o,m^他转向医官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:“药方呢?剩下的药渣在哪?”
医官脸色更白,哆哆嗦嗦地从药箱里摸出一张揉皱的药方,又指了指门外:“药渣……在灶房外的灰堆里。”
秦朗接过药方,目光扫过上面的几味药:当归、黄芪、防风……都是寻常温补的药材,看着没什么问题。可陈母的症状,分明像是中了慢性毒,只是这毒下得极隐蔽,混在补药里,短期内只会让人觉得倦怠,日积月累才会爆发,端的是阴狠。
“你在这里守着,不许任何人靠近。”
秦朗对赵虎吩咐道,又看向陈珩,“陈兄,你跟我来。”
两人走到廊下,秦朗才压低声音:“你母亲的病不对劲,不像是急症。马汉已经去查这医官的底细,你仔细想想,最近除了驿馆的人,还有谁接触过你母亲?”
陈珩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惊惶:“前儿……前儿我弟弟陈武来看过娘,带了些补品,说是母亲特意让他送来的。当时我没在意,只让下人收进了库房……”
秦朗眉峰一蹙。陈武是陈珩的异母弟弟,一直跟着陈靖,这次随陈烈一同抵京,明面上是归顺,暗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。用补品下毒,既隐蔽又能嫁祸给“孝心”,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
“补品在哪?”
“在西厢房的柜子里。”
两人刚走到西厢房门口,就见马汉匆匆赶来,手里捏着一张纸,脸色凝重:“公子,查到了。¥!零?.?点:看÷$×书( a更^新?<最t/?全ˉ¢这医官姓刘,三个月前才到驿馆当差,他的妻儿都在陈靖的老家住着。而且……昨夜二更,有人看见他从后门出去过一趟,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油纸包。”
“果然。”
秦朗心头的疑团解开了大半,“赵虎,去把库房里陈武送来的补品都取来。马汉,你带两个人,盯着刘医官,别让他跑了,也别惊动他。”
两人应声而去,陈珩却站在原地,拳头攥得发白:“陈武……他竟真的敢对娘下手!”
“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。”
秦朗按住他的肩,“你母亲还吊着一口气,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。陈武既然敢下毒,手里必然有解药,只是他不会轻易交出来。”
陈珩红着眼眶,声音发哑:“秦公子,求你……救救我娘!只要能救她,我什么都愿意做!”
“我会尽力。”
秦朗看着他,“但你得稳住。陈靖让陈武这么做,就是想逼你乱了阵脚,甚至让你反水。你若是垮了,正中他们的下怀。”
陈珩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,眼里的慌乱渐渐被狠厉取代。他知道,此刻他不仅是为了母亲,更是为了自己归顺的这条路——退一步,便是万丈深渊。
相府,兰心院。
苏瑾雪捏着那半片琼花书签,指尖都泛了白。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廊下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