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执中猛地转向御座,深深一揖:“官家!定王殿下洞察奸邪于微末,勇闯虎穴,夺回此铁证!”
“更兼殿下身份贵重,乃陛下嫡长,代天巡狩,可谓是名正言顺!”
“其智勇果决,朝野共睹!”
“由殿下亲赴江南,督办此案,擒拿朱勔,彻查余孽,正是上应天心,下顺民意!”
“更能震慑江南屑小,使其不敢妄动!”
“臣,恳请官家明断!授定王殿下江南查案全权!”
“臣附议!”
“臣附议!”
几位清流和与何执中交好的官员纷纷出列,声音铿锵。^1,7?n′o·v~e?l+.\c^o/m,
“荒谬!定王殿下年仅八岁!”
那边的话音刚落,就立刻有官员跳出来反驳,“江南险恶,路途遥远,定王万金之躯,岂可轻涉险地?”
“若有不测,谁担待得起?”
“八岁又如何?”
“甘罗十二为相!殿下之智勇,岂可以常理度之?”
清流官员更是寸步不让。
“殿下安危……”
“江南大局……”
朝堂之上,瞬间吵作一团。
清流力挺赵桓,认为其身份、智勇、夺回铁证的功绩都足以胜任,更能彰显朝廷除恶决心。
另一边的官员则死死咬住赵桓年幼、江南险恶、恐生变乱三点,极力反对,试图将人选引向自己一方。-小¨税¢C/M*S* /最?薪?璋,踕^庚_鑫!哙^
双方唇枪舌剑,引经据典。
一时之间,垂拱殿内,唾沫横飞。
殿内就如同沸腾的粥锅,噗噗作响。
而端坐在龙椅之上,赵佶的暴怒的情绪也被这激烈的争吵稍稍打断。
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争执的双方。
最终,又回落在依旧跪在御阶之下、沉默如石的赵桓身上。
看着儿子那单薄却挺直的脊背,赵佶的心中天人交战。
“桓儿……确是他所有子嗣中,最肖似他年轻时的聪颖,甚至……更添了一份他从未有过的狠厉果决。”
“此番汴京除奸,更是锋芒毕露,手段惊人。”
“若是派他去,以其心性手段,定能雷厉风行,或许真的能以最快的速度、最小的代价,将这捅破天的窟窿堵上,将朱勔那逆贼千刀万剐。”
“从而,挽回他这帝王最后一丝颜面!”
可是……他毕竟只有八岁!
江南千里迢迢,朱勔经营多年,党羽不知道有多少?
更是暗藏了私兵死士,绝非汴京的朱福可比。
此去,必是龙潭虎穴,步步杀机!
若桓儿有个闪失……
赵佶不敢深想下去。.k!a~n`s\h`u+g,u?a?n′._c!o?m¨
那不仅仅是丧子之痛,更是对他皇权威严的致命打击!
一个连自己嫡长子都护不住的皇帝?
“够了!”
赵佶猛地一拍龙案,声音嘶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烦躁。
繁杂的争吵声,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都屏息垂首,目光聚焦御座。
赵佶的目光如同沉重的磨盘,在赵桓身上缓缓碾过,带着审视、挣扎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他沉默了许久,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。
“桓儿,”赵佶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“你……当真要去?”
赵桓猛地抬起头,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退缩,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坚定和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。
他的目光穿透殿内浑浊的空气,仿佛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那片即将被血与火点燃的土地。
他的目的,绝不只是解决了朱勔。
除此之外,他还有一个目的!
所以,他必须去!
必须亲眼看看那膏腴之下的腐烂脓疮,必须亲手埋下阻止那场浩劫的楔子!
这不仅是擒拿朱勔,更是为大宋抢回一线生机!
“官家!”
赵桓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朱勔叛国,已是铁证如山,此乃我大宋的心腹大患!”
“此獠一日不除,江南就一日不宁!”
“儿臣身为皇子,受官家隆恩,值此社稷危难之际,岂能因年幼而惜身畏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