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的脆响,有种马上要进入冰河世纪的错觉。
“敕令!通幽!”
陆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哑的嘶吼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完成了符箓的最后一笔。他感觉自己快被榨干了。
一道比萤火虫放屁还微弱的幽蓝色光芒,在符文上艰难地亮起,在浓重的黑暗中摇摇欲坠,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沟通符成形的瞬间,陆明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,差点一头栽倒在地。他强撑着,把那点微弱得可怜的蓝光向前一推。
那道符箓颤巍巍地,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,又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,缓慢而坚定地飘向那团狰狞可怖的怨灵。
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,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。
那点幽蓝的光芒,在触碰到怨灵翻滚的黑气边缘时,只是轻轻一颤,便如同水滴汇入墨池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进去,连个泡都没冒。
刹那间,陆明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!又像是有人拿高压水枪对着他脑门猛灌信息。
“轰——!”
无数破碎、混乱、充满了尖叫与绝望的画面,如同山崩海啸般涌入他的意识深处,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!
冰冷的铁门上,“查封”两个朱红大字狰狞刺眼,像两道血淋淋的伤口。
一张张因愤怒、绝望而扭曲变形的脸,嘶吼着“还我血汗钱!我们要吃饭!我们要活路!”声音沙哑而无力。
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泪水,无情地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烟雾缭绕的办公室内,那个梳着油头、戴着金丝眼镜、人模狗样的男人,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,将一沓文件狠狠摔在桌上:“没钱!一分都没有!有本事就去闹!看谁耗得过谁!”那嘴脸,陆明都想隔着记忆给他一拳。
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,瘦弱的孩子躺在床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,呼吸微弱,旁边散落着一堆看不懂的药费单,像雪片一样堆积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妻子通红的双眼,布满血丝,脸颊凹陷,眼神空洞,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砰!砰!砰!”房东粗暴的踹门声,像催命的鼓点。“姓张的!再不交房租,今天就给我卷铺盖滚出去!”
最后,是工厂废弃的天台,寒风呼啸,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。
一个瘦削、佝偻的背影,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,孤零零地站在天台边缘,望着下方灰蒙蒙的、毫无生气的城市,眼神空洞,充满了死寂,再无一丝光彩。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喊些什么,却最终只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,那叹息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。
然后,他张开双臂,像一只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,却也耗尽了所有力气的鸟,纵身一跃,坠入了那无尽的深渊……
画面在此戛然而止。
陆明浑身剧震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又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这怨灵……这怨灵生前,竟然是一个被活活逼上绝路的工人!
他不是天生的恶鬼,他是被这吃人的世道,被那些看不见的黑手,一步步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,含冤而死,怨气不散,才化作了如今这般模样!
他临死前那刻骨的绝望与不甘,如同最锋利的刻刀,深深地烙印在了陆明的脑海中,让他感同身受。
而这悲剧的背后,似乎还牵扯着更深、更黑暗的阴谋,绝不仅仅是一个工人的不幸那么简单。
就在陆明心神激荡,还没从那巨大的悲愤中缓过神来的时候,那怨灵突然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。
它周身的黑气猛地收缩,又骤然爆开,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不再只是死死锁定陆明,而是猛地转向了锅炉房门口,白易那倒霉孩子声音传来的方向!
“不好!”陆明心中一凛,暗道一声“卧槽”。这怨灵,迁怒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