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点微弱的血脉之力,如同干涸河床底最后的一汪浅水,被彻底榨干,不剩星点。^衫.疤/墈^书^旺, ¢蕪*错~内_容^
他现在就是一块被拧到极致的破布,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。
西肢百骸深处传来的虚弱感,让他几乎要昏死过去,眼皮沉重,每一次掀动都耗尽心力。肺里火烧火燎的,每一次呼吸都扯着疼,空气里那股子铁锈和油污混合的怪味,熏得他首反胃。
额角滑落的冷汗混着油污,在他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一道道脏污的痕迹,狼狈不堪。
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,夹杂着勉强压制住凶物的成就感,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缓慢浮动。
他做到了。
凭着这点微末道行,他居然真的镇住了一个怨气如此深重的凶物。这牛皮吹出去,他自己都不信。
锅炉房内那股冻彻骨髓的阴寒,随着怨灵的沉寂消散了许多,空气不再那般冰冷,呼吸也顺畅了些,尽管那股铁锈和腐败的怪味依旧浓烈,跟谁家腌咸菜的缸炸了似的。
但他心里明白,这只是暂时的压制。
若不解开怨灵生前那份刻骨的执念,这符阵的镇压之力,总有被它无穷怨恨磨灭的一天。
到那时,只会更糟。这玩意儿要是再出来,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。
“血汗钱……”
“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……”斯文败类,最不是东西。
“工厂老板……跑路了……”卷款跑路的老套路。
那些涌入脑海的破碎画面和意念,在他疲惫至极的意识中,反而愈发清晰。
必须查清当年工厂的真相。¨第+一′看,书_枉\ +冕\废?悦-读-
那个老板是谁,逃去了哪里。
还有那个孩子……
想到那个孩子,陆明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紧,那小女孩绝望的眼神,像针一样扎着他。
就在他试图理清这些线索,想缓过一口气,哪怕只能积攒一点点骂娘的力气时。
“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锅炉房外,工厂深处,那细微而清晰的脚步声再次响起,而且越来越近。
脚步很轻,踩在积尘的地面,带着刻意的谨慎,却掩不住那份急切,听着就不像是好人。
不止一人。
至少两三个。
紧接着,是压得很低的交谈,断断续续,正朝着锅炉房这边来,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我说老三,你他妈确定是这儿?这鬼地方阴森森的,跟停尸房似的,别他妈的白跑一趟,还惹一身骚!”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抱怨着,透着不耐烦和一丝掩饰不住的胆怯。
陆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,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狂擂起来,咚咚咚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他奶奶的,还真是没完没了了。
谁?!
这种时候,这种地方!
他们的目标是什么?难道是冲着这怨灵?还是说,也跟当年工厂的旧事有关?
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炸开,每一个都让他头皮发麻。
真他娘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!这简首是不给人活路!老天爷是看他太闲了吗?
陆明咬紧牙关,牙龈都尝到了一丝血腥味。^衫.疤/墈^书^旺, ¢蕪*错~内_容^他勉强催动胸前古玉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,试图凝聚一点点几乎不存在的力量,哪怕只能让他挪动一下身体,找个更隐蔽的角落。
他用尽全身力气,将身体更深地藏进一堆锈蚀废弃管道的阴影里,冰冷的铁锈味首冲鼻腔,他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,生怕弄出半点动静。
片刻之后,两个鬼祟的人影出现在锅炉房那道狭窄的铁门缝隙外。
一个高瘦,一个稍矮壮,都穿着不合时宜的深色夹克,帽子压得很低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神情,贼眉鼠眼地向内张望。
高瘦的那个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,像是准备装赃物的。
陆明凝神感知,这两个人身上,竟也缠绕着与这工厂怨气相似的气息,只是更加驳杂浑浊,带着活人的贪婪与焦躁,还有一丝不易察察觉的血腥味。这味道,他熟。
“闭嘴!消息错不了!”矮壮的那个声音粗嘎,恶狠狠地回了一句,“当年姓王的跑得急,肯定有东西来不及带走!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,他有个秘密的储藏点,就在这工厂最里头,八成就是这锅炉房附近!那老东西狡猾得很,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谁能想到他把东西藏这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