册时翻出来的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南柯接过围巾的手顿了顿,羊毛蹭过掌心的触感很柔软。她想起高二那年,也是这样的秋天学校组织秋游,张纪茂把自己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,说“风大”。时光好像绕了个圈,只是此刻她脖子上的围巾,是景川去年冬天在diy手工针织店亲自织的,针脚虽然歪歪扭扭,却比任何名牌都暖和。“都过去了。”南柯把围巾搭在臂弯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,“谢谢你的糖,孩子们很喜欢。”她牵着两个孩子转身时,听见身后传来糖纸被捏碎的声响,回头望了一眼,张纪茂还站在原地,手里攥着那颗没送出去的水果糖,像握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。张纪茂站在原地,望着南柯渐行渐远的背影,喉间涌上酸涩的滋味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破碎的糖纸,上面印着的卡通小熊咧着嘴笑,像在嘲笑这场无疾而终的追逐。风掠过商场的长廊,卷起几片糖渣,恍惚间,他仿佛又看见图书馆前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,捧着书对他说“谢谢”,而此刻,一切都被时光碾成齑粉。阳光穿过商场的玻璃幕墙,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孤单得像幅褪色的老照片。南柯知道,这场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暗恋,终于在今天,以最狼狈的方式,画上了句点。有些秘密适合永远埋藏,就像有些青春,只该留在回忆里。椅子倒地的巨响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,树屋上的小熊玩偶被震得晃了晃,几个正在吃饭的孩子吓得躲进家长怀里。张纪茂的皮鞋在花砖上打滑,膝盖重重磕在桌角,他却顾不上疼,伸手去抢橘子手里的手机时,袖口带翻了装冰淇淋的贝壳碗。淡紫色的奶油混着彩色糖针泼在南柯米白色的裙摆上,像幅被揉乱的印象派画作。南柯僵在原地,手不自觉握紧。裙摆上的奶油散发出甜腻得发苦的气息,与餐厅里弥漫的披萨香味混在一起,让她胃里泛起一阵翻涌。二十年前的记忆与此刻的难堪交织,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,仿佛自己正困在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之中。“还给我!”张纪茂的声音劈了叉,手指在橘子头顶乱抓,橘子举着手机绕着餐桌跑,手机屏幕始终对着南柯——照片里的她扎着高马尾,白衬衫领口别着校徽,身后是图书馆的爬山虎墙,笑容亮得晃眼。照片是张纪茂当时趁她不注意拍的,南柯记得很清楚,当时张纪茂就站在相机后面,举着傻瓜相机喊“笑一个”。橙子拍着桌子大笑,嘴里的披萨渣喷在桌布上:“妈妈好漂亮!”南柯的指尖掐进掌心,裙摆上的奶油正顺着布料纹路往下渗,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,像无数只蚂蚁在爬。她看见张纪茂的侄女扒着树屋栏杆往下看,小脸上写满“我就说吧”的得意,而邻桌的情侣正举着手机偷拍,闪光灯在镜面餐桌上反射出刺目的光。南柯感觉胃里的翻涌愈发强烈,眼前晃动的不仅是奶油污渍,还有记忆里那些被尘封的片段。她盯着橘子手中的手机,喉咙发紧,二十年前的青涩时光与此刻的难堪在脑海里疯狂交织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。南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二十年前的张纪茂总爱用这种慌乱又执拗的眼神看她。那时他书包侧袋永远备着创可贴,说怕她在实验室打翻烧杯烫伤自己;此刻他西装口袋露出半截皱巴巴的糖纸,和记忆里那个总在她考试前塞水果糖的少年,竟渐渐重叠成同一个影子。二十年前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的少年,与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,在她眼前不断重叠又分离。橘子的笑声突然变得刺耳,她想起这些年独自带孩子的艰辛,想起深夜里无数次的自我安慰,而此刻,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张照片点燃,在心底翻涌成无法平息的浪潮。这是当初的她与现在的她形成强烈的反差,她看着当初的自己的样子,时间啊再也回不到青春!“够了!”南柯突然站起身,椅子腿在花砖上划出尖锐的声响。她拽住还在转圈的橘子,从孩子手里夺过手机塞进张纪茂怀里,屏幕在他颤抖的掌心暗下去,照片里的爬山虎却像活过来似的,在她眼前疯长。二十多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——张纪茂在晚自习后塞给她的热牛奶,毕业纪念册里他偷偷画的肖像,早读课上总喜欢给她唱情歌,还有被她婉拒后,他红着眼圈说“我等你”的那个雨天。也许再见不该再见.....张纪茂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,手机壳上的硅胶小熊被捏得变了形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卡着团烧红的棉花,所有解释都堵在舌尖,最后只挤出句“不是你想的那样”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。餐厅的风铃突然响了,穿背带裤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经过,恐龙尾巴扫过他的裤腿,他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跳开。他的目光追着南柯的背影,像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二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