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脊关的寒风呜咽了七日,也煎熬了七日;自赵铁山率精锐深入风雪,奔袭黑石谷后,军营便笼罩在一种压抑的等待中。_狐`恋_蚊-穴/ `首′发/
孙瘸子散布的“凶讯”像毒藤般缠绕在留守士卒心头,尤其是新兵营。
宁川依旧在风雪箭楼拉弓,在苦役中挥汗,在深夜断壁间挥刀,但动作里那份因赵铁山而生的锐气,似乎被沉重的忧虑磨钝了几分。
第七日黄昏,铅云低垂,风雪更急。一匹浑身浴血、几乎脱力的战马驮着一个气息奄奄的斥候,撞开了铁脊关的营门!斥候滚落马鞍,只来得及嘶吼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,便昏死过去:
“赵…赵都尉…黑石谷…中伏…被困…鹰愁涧…求援!!” 消息如同炸雷,瞬间撕裂了军营的死寂!
守备将军大帐内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油灯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将军铁青的脸和几位都尉焦急愤怒的神情。
地图上,黑石谷深处的“鹰愁涧”被重重圈出,那是一条三面环崖、易守难攻,却也极易被封锁的绝地!
“将军!末将愿领本部兵马,星夜驰援赵都尉!”
一位身材魁梧如铁塔、面容刚毅、虬髯如戟的都尉猛地抱拳站出,声如洪钟。他叫周烈,与赵铁山是过命的交情,性情豪烈如火,最重袍泽之义。
“周都尉!”
另一名都尉皱眉,“风雪漫天,道路难辨,蛮族既己设伏,必有重兵围困鹰愁涧!此时救援,无异于自投罗网!兵部严令是焚粮,如今粮未焚,精锐己陷,再折兵马,如何向朝廷交代?!”
“交代?!”
周烈须发皆张,怒目圆睁,“赵铁山和几百兄弟的命就不是命?!等着朝廷那些坐暖阁的老爷们扯皮,兄弟们早冻成冰坨了!将军!给我五百敢死之士!我周烈拼了这条命,也要把铁山兄弟和活着的弟兄们带出来!哪怕带不回粮草,也要带他们回家!” 他最后一句,带着悲壮的嘶哑。!咸-鱼?看+书` `最!鑫,漳\結^庚!歆¨哙_
守备将军面色变幻,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“鹰愁涧”的位置,眼中挣扎良久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:
“罢了!周烈听令!本将予你五百精锐,再…再拨五十新兵充作辅兵,运送箭矢火油!务必寻机接应赵都尉突围!记住,事若不可为…以保全士卒性命为先!”
这己是他在朝廷严令和袍泽之情间,能做出的最大妥协。
“末将领命!”
周烈重重抱拳,转身大步出帐,厉吼道:“点兵!一炷香后出发!敢死的,跟老子去黑石谷捞人!”
军营瞬间沸腾!被点到的老兵迅速披甲持刃,沉默中带着决然。新兵营则一片惶恐,被抽调的五十人面如土色,深入死地去救另一群陷入死地的人,这简首是送死!
宁川站在被点中的新兵队列里,心跳如鼓。
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,黑石谷,鹰愁涧,蛮族伏兵…每一个词都代表着尸山血海。*小¨税^C\M·S? *庚¨鑫*最′快,
但当他听到“运送箭矢火油”时,心中猛地一动!箭!火!一个模糊却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。
“我不去!我不去送死!”
一个新兵崩溃地哭喊起来,瘫倒在地。
“闭嘴!”
督选的军官一鞭子抽过去,“军令如山!违令者斩!”
宁川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恐惧,强迫自己冷静。他想起了赵铁山冰冷的脸,想起了那三百遍挥刀的承诺,想起了破屋里等着银子的妹妹…退缩是死,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!他猛地踏前一步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:
“我去!我力气大,能背箭!”
周烈正跨上战马,闻声瞥了一眼这个身形瘦削却眼神沉静的新兵,没说什么,只是大手一挥:“出发!”
风雪如怒,由精锐骑兵加少量驮马辅兵组成的五百余骑,如同黑色的铁流,冲出铁脊关,一头扎进茫茫雪原和如墨的夜色之中。
寒风卷着雪片,如同砂砾般抽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。道路被积雪深深覆盖,马蹄深陷,行进艰难。
宁川和辅兵们两人一组,艰难地拖拽着装载箭矢和火油桶的简易雪橇,每一步都耗尽全力。冰冷的汗水浸透内衫,又在寒风中结冰,如同身披冰甲。
周烈一马当先,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老兵的指引,在风雪中艰难辨路,朝着鹰愁涧方向疾驰。
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,只有风雪的咆哮和粗重的喘息声。
一天一夜的强行军,人困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