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川声音平静无波,手腕一翻,那枚玄铁令牌,在窗缝透出的微光下,清晰地展现在宋明哲眼前。
“玄…玄铁令?!”
宋明哲瞳孔骤然收缩,作为一州刺史,他自然知晓这枚令牌的分量!
这代表着持有者拥有皇帝最隐秘的授权和最紧急的任务!
他慌忙将窗户开大一些,低声道:
“钦差大人请进!速速请进!”
宁川身形一闪,如同轻烟般掠入书房,反手轻轻关上窗户。
宋明哲对着令牌方向深深一揖:
“下官宋明哲,不知钦差大人深夜驾临,有失远迎!万望恕罪!”
“宋刺史不必多礼”
宁川收起令牌,开门见山:
“本官奉旨密查江南暗流,近日发现临安有惊天大案——大批粮食被不明势力以非法手段掠走,秘密运往北疆前线附近!
此乃动摇国本、资敌叛国之举!宋刺史身为一州主官,可知此事?!”
“资…资敌?!”
宋明哲如遭重锤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踉跄后退一步,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:
“下…下官…毫不知情!竟有此事?!这…这怎么可能?!”
震惊过后是巨大的恐惧和愤怒:
“下官…下官失职!罪该万死!”
宁川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宋明哲,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。
那震惊、恐惧、愤怒和随之而来的无力感,不似作伪。
宋明哲喘息片刻,脸上露出极度苦涩和无奈的神情:
“宁大人明鉴!下官…下官虽忝为刺史,然…然在这临安府衙之内,早己是…形同虚设啊!”
他悲愤交加,将满腹苦水倒出:
“钱粮刑名、户籍赋税,尽被通判王朗把持!府兵治安、城防驿站,皆由都尉赵天霸掌控!
此二人…此二人皆是二皇子…不,罪人萧景恒之心腹!
在临安经营多年,根深蒂固,党羽遍布!下官所发政令,出不了这府衙大门!
府库钱粮几何,流往何处,下官一概不知!城中治安如何,府兵调动,下官更无权过问!下官…有心杀贼,无力回天啊!”
说到最后,这位年过五旬的刺史声音哽咽,眼中充满了屈辱和悲凉。
宁川静静地听着,心中了然。
看来这位宋刺史,确实是被王朗、赵天霸这两个二皇子的铁杆心腹彻底架空了,成了聋子和瞎子。
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如此惊天大案发生在他眼皮底下,他却毫不知情。
“那关于一个手背有长刀疤、人称‘疤爷’的北地客商,宋刺史可有耳闻?”
宁川换了个方向。
“疤爷?”
宋明哲茫然摇头,思索片刻:
“下官…从未听闻此号人物;不过…王朗此人,心思缜密,手段阴狠,常与一些身份不明、行踪诡秘的商贾往来…或许…”
他暗示王朗可能与此人有关,但并无实据。
线索似乎断了,宁川心中沉重。
看来想要借助宋明哲这位名义上的刺史来行动,希望渺茫。
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和皇帝留下的暗桩了。
“本官明白了”
宁川沉声道:
“宋刺史,今日之事,务必守口如瓶,装作从未发生。
若有王、赵二人问起,你只道是批阅公文劳累,早早歇下了,至于这资敌大案…”
他眼中寒光一闪:
“本官自有计较,你好自为之,莫要再做无谓之举,引火烧身”
“是是是!下官明白!下官谨记!唯愿大人能铲除奸佞,肃清临安!”
宋明哲如蒙大赦,连连躬身,眼中又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宁川不再多言,身影一闪,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。
宋明哲虚脱般地跌坐在椅子上,冷汗涔涔而下,心有余悸。
钦差、玄铁令、资敌大案、王朗、赵天霸…今夜的信息量太大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望着宁川消失的方向,双手合十,默默祈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