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灼热如同无形的烙铁,炙烤着落霞村每一寸贫瘠的土地。¢精`武_小¢说¢枉¨ +嶵^欣?蟑!节¢庚_芯?快,
蝉鸣声嘶力竭,更添人心头的烦躁。
孙老汉佝偻着背坐在门槛上,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,映着他愁苦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。
怀里贴身揣着的,是赵扒皮留下的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欠条——三天!
只有三天!
三天后交不上夏税和那些名目繁多的捐银,衙役们就会像上次一样,甚至更凶狠地闯进村子,抓人、拆屋、牵走最后的牲口!
“爷爷…”
阿秀端着一碗清水过来,声音怯怯的,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:
“喝口水,歇歇吧”
孙老汉没接碗,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捶了一下膝盖,发出沉闷的声响:
“歇?咋歇啊!三天!就三天!鸡没了,那张能换点盐钱的狐皮也没了。
再凑不上,石头他爹当年被抓去修河堤,回来就剩半条命的惨样,你忘了吗?咱家这破屋子,也经不起拆啊!”
老人的声音嘶哑,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。
宁川沉默地立在院角的阴影里,他的身影仿佛也承载了这份沉重。
他目光落在孙老汉佝偻的脊背上,胸腔里那股熟悉的、压抑的火焰再次灼烧起来,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。
他只能下意识地握紧拳,指关节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。¢我?地¢书?城¨ !埂,芯!嶵\全-
赋税、衙役、欺凌…这些词汇连同落霞村那日的惨状,己深深烙印在他失忆后空白的认知里。
“进山!”
孙老汉猛地站起身,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绝:
“豁出这把老骨头,进老龙岭!
那深山老林里,人迹罕至,听说有年份足的好药材!采了去县城药铺卖,或许…或许能凑上!”
“老龙岭?”
阿秀的脸瞬间惨白如纸:
“爷爷!那地方去不得啊!毒蛇、瘴气、还有吃人的大虫!
村里多少年没人敢往深处去了!太爷爷那辈就有人进去再没出来!”
“不去怎么办?等死吗?”
孙老汉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,看向宁川:
“阿谷,你身子骨结实,眼力也好,跟老汉走一趟!
山里路险,两个人有个照应,总比坐以待毙强!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,咱爷俩拼一把!”
宁川几乎没有犹豫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他不知老龙岭的凶险,但他清晰地感知到孙老汉和阿秀面临的绝境。
那沉甸甸的憋闷感,唯有行动才能稍稍驱散。
他需要分担,需要为这个收留他的地方做些什么。,2?0¢2!3!t*x·t,.+c/o?m¢
二人便当即开始准备。
孙老汉翻出压箱底的几块粗饼,阿秀含着泪烧好开水灌满水囊。
宁川则仔细检查着柴刀,磨得锋利,又将绳索、火镰等物一一备好。
……
翌日清晨
天刚蒙蒙亮,露水还挂在草叶尖上。
一老一少背着竹篓,带着干粮、水囊和武器,踩着湿滑的小径,一头钻进了落霞村后莽莽苍苍的群山。
山路崎岖,越往里走,光线越暗。
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,浓重的湿气裹挟着草木腐烂和奇异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,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。
西周死寂,只有鸟兽偶尔发出的怪叫和远处溪水沉闷的轰鸣,更添几分阴森诡谲。
孙老汉凭着几十年老猎户的经验,在陡峭的山壁上、深涧的背阴处仔细搜寻。
宁川则展现出惊人的天赋,目光锐利如鹰,动作敏捷如豹,攀爬跳跃如履平地,总能发现孙老汉忽略的角落。
他仿佛与这险恶山林有种奇异的契合感。
“阿谷,快看!”
在一处几乎垂首的崖壁下,孙老汉的声音激动得发颤,指着岩缝里几株叶片肥厚油亮、开着淡黄小花的植物:
“是…是石斛!老天开眼!看这品相,少说也有十几年份!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啊!”
宁川攀上去,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珍贵的石斛连根带土挖出,放入背篓。
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粗布短褂,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。
后背那道长长的疤痕在汗水的浸润下,颜色显得更深,如同一条蛰伏的怒龙。
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