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兵如蒙大赦,也顾不上断腕剧痛,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,踉踉跄跄、头也不敢回地朝着鱼市外仓皇逃窜,留下一地狼藉和一条湿漉漉的污痕。?w_e*n_x^u-e,b~o·o?k′.,c.o¢m¢
短暂的死寂后,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响起。
“打得好!”
“这狗官差,报应!”
“姑娘真是女中豪杰!”
然而,那卖鱼的老翁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,反而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眼中充满了灭顶之灾般的恐惧。
他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孙子,踉跄着扑到凌若雪面前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“姑……姑娘!大恩大德……小老儿……小老儿感激不尽!
可……可您闯下大祸了!
快走!您快带着这位公子走吧!一刻也别耽搁!”
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凌若雪的衣袖,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,语无伦次,充满了绝望:
“那……那是张炳良张通判手下的爪牙啊!最是记仇!
他……他回去一告状,通判衙门的人转眼就到!
张通判……张通判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!连刺史大老爷都……都……姑娘,您快跑吧!
求您了!再晚就来不及了!他们会把你抓进大牢的!进去的人……就没几个能活着出来啊!”
老翁的声音凄惶而急促,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底层百姓对官府的刻骨恐惧。
宁川一首静立一旁,将一切尽收眼底。
此刻,他上前一步,稳稳扶住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的老翁,声音沉稳,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:
“老丈莫急,慢慢说。
那张通判……很厉害?连刺史宋明哲宋大人都管不了他?”
他提到“宋明哲”的名字时,语气平淡,心中却是一动。!鸿*特¢小+税*网* *嶵\鑫?蟑′节_哽?芯\筷,
宋明哲?这个名字他记得!
上次他以钦差身份来临安查办通判王朗贪腐大案时,便与此人打过交道。
那时,这位宋刺史虽有心为政,却同样被王朗架空得厉害,几乎成了摆设。
没想到……王朗倒台才多久?换了个张炳良,这位宋刺史竟又重蹈覆辙?
老翁听到“宋明哲”的名字,猛地一哆嗦。
他惊恐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见无人特别留意这边,才压低了声音,几乎是凑到宁川耳边,用气声说道:
“公子……您……您是外地来的吧?宋……宋青天是好官!
小老儿还记得,上次钦差大人来抓了那王朗狗官,宋大人那时就想整治……可……可好景不长啊!”
老翁的声音带着哭腔,充满了无奈和悲愤:
“自从……自从王朗倒了霉,上头派来了这位张炳良张通判……他……他可是当朝首辅杨庭杨阁老的门生!后台硬得很!
这才来了多久?就把……就把衙门里要紧的位置全换成了他自己带来的人!
宋刺史……宋刺史的政令,连这临安府衙的大门都出不去!
张通判才是……才是临安府真正的天!他们这些人……”
老翁指着官兵逃窜的方向,手指都在颤抖:
“就是仗着张通判的势!比过去的王通判手下还要狠!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,多如牛毛!
交不上,轻则砸摊抓人,重则……重则家破人亡啊!我们这些升斗小民……哪里惹得起……”
老翁说着,又忍不住老泪纵横,看着凌若雪,满是愧疚:
“姑娘……您是为小老儿出头,可……可小老儿实在……实在不忍心看您遭难啊!快走吧!”
张炳良!首辅杨庭!
这两个名字如同冰冷的铁锥,狠狠凿进宁川的心底。.咸+鱼!墈*书? *嶵*薪!漳_节,更.辛¨筷,
果然是故技重施!甚至变本加厉!
杨庭一党对权力的掌控欲和对地方搜刮的贪婪,竟己到了如此肆无忌惮、急不可耐的地步!
前任通判王朗倒台才多久?新来的张炳良非但没有丝毫收敛,反而仗着杨庭的势,再次迅速架空了一心为民的宋明哲!
这临安府,俨然成了他张炳良予取予求的私产!
这大胤王朝的根基,竟己被蛀蚀至此!
一股冰冷的怒意与深沉的忧虑在宁川胸中翻腾。
他目光扫过老翁绝望的脸,扫过周围那些百姓眼中残留的惊惧和后怕。
最终投向远处运河上那川流不息、满载粮秣驶向